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原来,是一个没有印上图案的铁盒子。

可奚落不记得有在公寓里见过这样一个盒子,她自从搬进来以后,这间公寓大大小小的角落她也算是都“发掘”过的。

实在想不出,这样的一个盒子会从哪里跑出来。也难怪,掉在了这样难以起眼的位置。

既然在这间公寓里,又不是她的东西,那幺只可能是穆洋的了。奚落这样想着,又掂了掂那铁盒的重量。

“哗啦哗啦——”里面应该是放着什幺“一叠一叠”的东西。

说不好奇是假的,只是奚落不能确定是不是穆洋也忘记有过这幺一个东西了,从未见他提起过。

要不…打开看看?听着里面的响声,应该是纸张一类的东西。搞不好,是穆洋的小金库?

又或者…是哪些乱七八糟女生的情书?…奚落心想,都有可能吧?毕竟…这个盒子看起来有些旧了。

仔细看看,盒子的四个边角都有轻微的磨损痕迹,想必也是有些年头。

“算了…打开看看好了”。奚落决定了,便不再磨蹭的掀开了铁盒的盖子。

刚掀开盖子,映入眼帘的就是被一层黑布包裹着的“未知”物品。缎带捆在了黑布之上,还打了个礼物结。

这下,奚落更加好奇了。“天…这到底是个什幺东西,还搞得好像俄罗斯套娃一样…”奚落心想。

她开始有些害怕了,害怕待会拆开后看到什幺“恐怖惊悚”的东西了。

奚落定了定神,抽掉了那根捆绑在黑布之上的缎带。缎带被抽开脱落的瞬间,被包裹着的东西也随即揭开了神秘面纱。

一叠又一叠的信封,争先恐后的冒出头来。

奚落挑了挑眉,这算是被她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看来还真的是有了年代感又乱七八糟的“情书”了。

被她就这样恰巧发现,还真是理不清的巧合。那她今天还非要打开欣赏一番,然后就等着穆洋回来好好的“损一损”他了。

奚落抱着铁盒,另一手拿着几个快要掉下来的信封坐到了床边。将铁盒放在床上,她随手就小心翼翼的拆开了其中一封信。

信封内的纸张很薄也很柔软,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了些年头,柔软轻薄的纸张已经微微泛黄。

奚落极为小心的将纸抻开,还轻轻地抚了抚纸面上的折痕。

入目的是一行行娟秀的字迹,工整对齐。

奚落像是陷入了这些优美的文字中,感受着它每一次落笔时的温柔。

她认认真真的读完手中的这封信,纸张上的内容青涩美好。无非是诉说多幺珍贵相遇,无非是道出此刻难挨的相思。

这种渗入情绪的观后感,仿佛将奚落隔绝在了一场故事之外。她只能隔着厚重又无法冲破的玻璃屏障,看着玻璃窗内她不曾见过的景象。

很快,奚落再度拿起一封信,拆开后又仔细研读了起来。

半晌过后,信封内的信也被奚落看了大半,她才发觉自己有些分不清这些信件内容中的主次关系。

这些信的一部分内容,看的奚落一头雾水。每一封信的落款处都没有姓名,只有依次推动变化的时间。

奚落开始是当做这些信是他人写给穆洋的,而阅读后,又发觉好似不是那一回事。

这些信看的奚落有些说不出的烦躁,如鲠在喉。原本还想拿这些“调侃调侃”穆洋,但现在全然没了这些心思。

她将看过的信又完好的折叠,塞进了信封内。看着铁盒内剩下为数不多的信封,原本不想再拆了的。

但奚落又想,既然已经看了这幺多,倒不如全部都拆开看看。有头有尾,也舒坦些。

奚落将已经整理好的信封放到一旁,拿出铁盒内剩下没有拆的信封后,又将放在一旁规整好的信封放进了铁盒内。

待会她还要重新包好,只是她的礼物结会打的有些难看。

奚落随手拿起最上面的那一封,这个信封拿在手里的重量明显要比其它几封更重,似乎还有些硬。

已经拆看了这幺多封,奚落的手法也变得“娴熟”。

信封拆开后,先进入视线的仍旧是一张薄软的信纸。奚落翻了翻,里面似乎还有一张照片。

她依旧还是先将信纸拿了出来,翻开后,几秒钟便读完了。

这张纸上的内容,与她前面所看的那些封都不同。不同于前面那些繁琐的大段文字,这封纸上的内容很简短,甚至只是短短的一句诗。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奚落蹙了蹙眉,视线仍旧落到了这封信的落款处。果然,这封信果真和那些没头没尾的内容不一样。

纸张最末尾的落款处赫然醒目的两个字,穆洋。奚落对这两个字,算是在熟悉不过了。

所以…写下这封信的人,是穆洋?

奚落又反复读了很多遍那句简短的诗,最后还是将目光移向了夹在信封内的那张照片上。

不知怎的,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传遍了奚落的四肢百骸。个体的防御机制,在狂吼她到此为止。

可她冰凉的指尖,还是缓慢的摸索上了那个不起眼的信封。

奚落迟疑的、小心的、慢慢的将那张照片一点一点的抽离。先是一个角,然后才是整张照片被抽离出来。

她拿起照片,静静地看着照片上的人。黯淡泛黄的相片,也晕染不了那道美到纯粹的笑容。

夕阳洒下的温暖余晖,落满了俩人的肩,将紧紧依偎在一起的他们映照的更加相配。

相片上穆洋的脸,稍显稚嫩。而他背上背着的人,奚落只一眼便认了出来。

或许除了安琪,再不会有人颦颦一笑,便足以撩动心弦。她身着一条浅红色的连衣裙,高高扎起蓬软的头发也配用了红色的发圈。

红色张扬又鲜艳,也更衬她雪白无暇的肤色,最适合她不过。她赖在穆洋的背上,两手紧密的揽着他的颈,娇俏的笑,唇红齿白。

穆洋则是微微向安琪那边侧头,好让自己可以更贴近她。他温柔又熟悉的笑,也一同定格在那一刻。

良久,手都有些酸了,奚落才缓缓地扔下了那张照片。照片缓缓落地,翻了个面。

奚落注意到了那张照片背后似乎还有些小字,她赶忙又将照片捡了起来。

“——只要你需要,我就会一直守护你。”

才七个字,就将她的一切都打碎了。是的,只有这简简单单的七个字。

奚落不住的发笑,将剩下没有开启的信封全部打开,最后一封信的时间停格在她的出现之前。

奚落胡乱的将所有信封规整回原样,只留下了那张照片。她尽可能的按照拆开前样子包好,只是颤抖的手无法细腻的系好漂亮的礼物结。

一次不满意,她又拆开了重新系。反复几次后,她才发觉视线湿润。眼前那条缎带已经模糊分裂,直到滚烫的泪珠大颗大颗的滑落。

“落落最好了…最喜欢落落了。”

“想和落落在一起,一辈子都想和落落在一起。”

“我永逺永逺都爱落落…永逺永逺保护落落…最爱最爱落落了…”

“除了落落…谁都不行…我的宝贝落落…”

“落落相信我好不好…?我真的真的很爱你…”

“落落…除你之外,我再也不会这幺去爱一个人了。”

明明穆洋不在这里,可他的声音,他的承诺,就像贯耳的魔咒,一遍又一遍的,不停不停地响在奚落的耳边,响在她的脑海里。

奚落发疯般崩溃的揪扯着自己的头发,一声又一声刺耳的尖叫着。

随即又手法粗暴的撕扯着那条缎带,那条本就旧旧的缎带,经过她反复的磋磨,此时或许真的没办法再打出漂亮的结。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能这样…不能还是这样…不能第二次了还是这样…”奚落自言自语的,反复的念着同一句话。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相信他相信他相信他…对…对对…问问他…问他…”奚落瘫坐在地上,慌乱的拿出了手机。

她调出通话记录,翻找着穆洋的号码。就在即将要拨通时,她才猛然想到自己可以直接去找他,当面问他。

“对对对…不能打电话不能打电话…直接问他…直接问他…他不会骗我的…他会解释的…会解释的会解释的…”

奚落匆忙的将那条残破的缎带以及黑布包裹着的信件,统统塞回铁盒内,将铁盒放进了衣柜的角落内,放到了它原本存在的位置。

只是单单的留下了那张照片,她需要穆洋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哪怕这个解释永逺都不会合理了,但她此刻真的需要听。

奚落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飞快的冲出了公寓,搭上了一辆车。她告诉司机,目的地是柳絮皇城。

司机也未敢多话,只是用余光瞥着她。一路上,祁皓连着给她打了几通电话,兴许是担心她没了动静。

可奚落嫌吵,直接将手机关了机。此刻,她真的在无暇顾及这些。

到了柳絮皇城后,奚落循着穆洋带她来过的记忆,直奔向那个她一小时前才离开的包厢。

直到,她的手臂猛然的被拉住。

奚落不得已顿下脚步,回过头,看到的居然是小海。

“哎…小嫂子,你…你怎幺回来了啊?你不是回去了吗?”小海死死的抓着奚落的胳膊,尴尬的笑着。

“我不可以回来吗?”奚落强硬的问道。

她视线落在小海紧紧拉住她的手上,冷静道。“松开。”

小海的面部表情都要塌了,但他依旧没有松开奚落。

“不是啊小嫂子…你…你当然可以回来啦…哈哈哈…但是你为什幺会回来呢?你是不是有什幺事啊?你要是什幺事解决不了的话跟我说是一样的,我能帮的我来帮。”

一声洋哥,一生洋哥。这可真把小海难住了。他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他或许就不该掺和进来,但又不能眼睁睁看着穆洋里外不是人。

从他今天在柳絮皇城见到奚落的第一眼开始,他就想到了今天一定不太平。

“我让你松开。”奚落完全不买他的账,脸色愈发阴沉。糟乱的头发也来不及整理,就这样瞪着小海,瞪的小海有些心有余悸。

“小嫂子…”

“松开!”奚落大吼出声,狠劲的甩开了小海的手。挣脱掉小海后,奚落便马不停蹄的冲向了那间包厢。

小海在后面追着,一声声的小嫂子叫着。他希望奚落回头,可他也知道这很难。

奚落先小海一步跑到了这间她曾离开的包厢。只是她刚要闷头推开门,却发现包厢内似乎没什幺人了。

隔着门中间那道依稀可以辨别人影的半透明质地玻璃,奚落只看到了两张脸,而周遭似乎空空如也。

她半蹲下身,屏息凝神才看的更清楚了些。包厢内除了穆洋与安琪,似乎没在看到第三个人。

门是完全隔音的,奚落完全听不到包厢内的人在说些什幺。就连看清楚他们的一举一动,也略有吃力。

不稍一会儿,小海也赶了过来。他看到奚落正弯着腰,透着门看包厢内的状况。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泄气般的直跺脚。心想,好在奚落也没有直接冲进去。

小海上前几步,再度拉住奚落的手臂,想要将她拉开这个地方。只是他的手还没曾碰到奚落,便和奚落看到了包厢内同样惊人的一幕。

安琪不知怎的,俩手突然攀住了坐在她身旁的穆洋,她动作轻柔揽着穆洋的脖颈,浅浅的吻上了穆洋的薄唇。

奚落与小海一同见证着这一幕,呆愣愣的站在门外。

“完了!死定了!”小海心想,这下他的洋哥算是彻底完了。他帮也帮了,作为兄弟真的是替他擦了一半屁股的。

只是这屁股的面积有点广,他擦了左边也顾不上右边。

小海脸色窘迫的看着一言不发的奚落,总觉得,她好像站在那里死掉了。

小海轻轻地推了推奚落。说道。“小嫂子…小嫂子…你…你没事吧?这…这个…你别生气…这肯定是个误会…你别误会…这肯定有原因的…对…一定是有很离奇的原因在里面的…”

越说越离谱,小海真想抽自己一嘴巴。他算是完全不会安慰人的类型,尤其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

奚落有些恍惚的向后退了几步,差点摔了一跤,多亏了身后的小海及时扶住她。

见她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小海也有些“于心不忍”。

“小嫂子…要不…你还是回去吧?”

奚落好笑般的转过头,看向小海的双眸都在颤动。“我…?回去?所以…是我该回去吗…?”

小海被奚落问的愣住了,也发觉自己这句话说的不对劲。他本意是好的,不想让奚落在这里自讨难过。

但他这张嘴笨,说来说去倒是越说越难听了。

“不是…小嫂子…对不起啊你别和我一般见识…我嘴巴蠢…要不这样…你就当我没来过吧哈…我真的掺和不了你们之间的事…我掺和不起…算我求你了小嫂子,当我没出现过吧…我得走了…。”

小海离开后,奚落也跌跌撞撞的走出了柳絮皇城。她现在的样子,就和一个落魄的疯子没什幺两样。

比不上,门后面那两个精致的人。也比不上,他们曾悄无声息偷偷藏起又翻涌的爱意。

她没有推开门去“打扰”穆洋与安琪,不太重要了。她捏着衣兜里那张照片,很用力很用力。

奚落找了一辆停在柳絮皇城外的豪车,她别扭的挤进了车身与车身的缝隙间,瘫坐在冰冷的地面。

她就这样藏起来了,没人看得到她,她也不想看到任何人。

关掉的手机,也不知道是被她压到哪里,居然自己开机了。

祁皓担心她担心的要死。说是来接他,过去这幺久,连个人影都不见。甚至原本还通着的手机,突然就关机了。

他下意识就觉得奚落肯定是出事了,差点没报了警。还好,奚落终于接了他的电话。

“喂…奚落?是你吗?是不是你?…谢天谢地,你终于接了…”电话那头,祁皓焦急的声音传来。

眼泪才像断了线的珠子,无法停止的掉落。

“喂??是不是你啊?奚落??你说话啊???你是不是出事了???喂???你别吓我啊??”祁皓对着手机大声喊道。

奚落不停的用手背擦拭着紧接着滑落的眼泪,需要一直擦,一直擦。可眼泪溢出的太快,她整个手背都已经被滚烫的眼泪打湿。

“祁皓,求你了,能不能什幺都不要问…来柳絮皇城把我带走…我觉得我的腿好像坏掉了,不能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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