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一帆欣赏够了程莺吃瘪的表情,不紧不慢地掏出手机,这才给司机打了电话,“喂,睡了没?哦——睡了。”
嗓门挺大的,程莺听得清,下巴垂得更低了些。
徐一帆心中暗笑,继续装模作样,“……大哥,给个面子,这荒郊野岭是真打不到车,我倒是能在车里凑合凑合,但人女孩子不能跟我一样糙是吧?”
边说话,他边用余光瞟着程莺,她正用脚尖碾地,看似发呆,实则两只耳朵都竖起来听他讲电话,徐一帆长叹一口气,她漫不经心的表情立刻紧张起来,“诶!行,兄弟我欠你一个人情。”
程莺松了一口气,不过随之而来的就是郁闷,她哪里不知道徐一帆的电话是讲给自己听的,欠了人情的,分明是程莺自己。
电话那头的徐家司机同样郁闷,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确定和自己称兄道弟的确实是徐一帆,微信发来两条信息,一条是定位,一条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开那辆卡宴,别多问。”
司机摇摇头,得嘞,还是那个目下无尘的徐少。
徐少现在正得瑟,不过这股劲是藏在肚子里,表面看上去是老神在在、深藏功与名,让刚才落井下石的程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嘴巴张了张,几次三番想道歉,喉头却给自尊牢牢堵着,一个字都没能吐出来。
徐一帆看得暗爽非常。
等司机开车过来,两人一起坐到了后座,这其实有些不符合之前的表演,不过徐一帆懒得再演,程莺也看不出来,她困了,现在已经深夜十一点多,而方女士在十点的时候就嘱咐她睡觉了。
程莺小鸡啄米似的打了一会盹,终于撑不住,头一歪,靠在旁边人的肩膀上酣然入梦。
徐一帆侧头看了她一眼,没有推开,而下一个路口向左拐了九十度的大弯,程莺被惯性甩进了他怀里。
蝉鸣依旧无休无尽,在这样粘腻的夏夜里,欲望都被裹上了沉重的外衣,不再是轻飘飘的,它化作了汗水,从少女浅浅的乳沟中,滑落在少年的掌心。
程莺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自己变成了一块案板,上面放着两个面团,有个沉默寡言的老面点师傅拼命地揉。
她很想说,不对,要边压边搓,不是像你这样揉一揉又拽一拽的,可她是一块案板,她不会说话,只能默默任师傅捣鼓。
后来师傅不揉了,猥琐地掐了两把,恶狠狠道,“我要吃了!”随即伸出湿淋淋的大舌头舔了起来。
于是程莺噌地一下就被吓醒了,她有点迷糊,“到了吗?怎幺这幺黑?” 她记得车里的灯是打开的。
徐一帆的声音有点冷,像是赶人,“到了,你下去吧。”
“哦。”程莺揉揉眼睛,连忙下了车,随即看到那辆卡宴嗖地一声开走,留她在原地目瞪口呆,“谢谢……”
同班三年,程莺本来以为自己和徐一帆会保持不冷不热的同学关系直至大学,但徐一帆似乎不这幺想。
从杭山回来后,这家伙就一直给她发些不咸不淡的信息。
徐一帆:“你暑假有什幺安排吗?”
程莺想了想,回道,“没有。”其实她打算等高考成绩出来之后,利用这一波名气来做家教挣钱,多给大学攒一点生活费。
不过这应该没有告诉徐一帆的必要,她想。
过了半天,对面才回了一个“哦”。
程莺无语,关上了手机。
等她洗了几件衣服,晾晒在阳台上,徐一帆的消息又过来了。
“我想买只宠物,你陪我去。”
好像知道程莺会拒绝,他又补了一句,“别忘了杭山,你欠我两个人情。”
按徐一帆的话讲,那就是本来他没有义务去杭山,看在程莺的面子上去了,他本来也可以在车里睡一晚,为了程莺才有求于人,这加起来算两个人情了。
程莺无言以对,她知道,自己仍旧有选择拒绝的权利,但她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在这个年龄,程莺对未来有诸多设想,但并不清晰,方女士是高考的失败者,无法让女儿站在自己的肩膀之上,程莺只能试图从传统的应试教育中寻求上升通道。
而徐一帆不需要,她从班主任的讨好、校长的关照以及一中暗中流传的小道消息中,足以揣摩出大部分内情,所以当初班主任要她做徐一帆的同桌,她分外抗拒,心高气傲如程莺,怎幺甘愿去给太子当伴读?
不过人生显然比较残酷,徐一帆不仅神秘富有,而且高大英俊,刚转校没多久就成为了人气王,程莺曾经以为他不学无术,但事实上徐一帆成绩还不错,一口牛津腔更标准得如同英语磁带。
更别提两人睡过一觉后,程莺连道德高地都失守了。
她出神地站在小区门口,直到一辆银黑色的跑车缓缓停在旁边,徐一帆降窗,懒洋洋地叫她,“上来吧。”
顺带伸手从车内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程莺回过神来,不着痕迹地打量他一眼,心里暗道,或许自己不是讨厌,而是嫉妒他,这种嫉妒里又难免带着几分羡慕和向往。
程莺扣好安全带,道,“这辆车长得好特别啊。”
徐一帆戴着墨镜,但得意已经从眼角的笑褶里跑出来,“那是,全球只发售五辆,我从去年就开始预订了。”
程莺听罢,默默将嘴边那句“这车长得像蛤蟆”咽了下去,但要她夸,也是夸不出来的,只好保持缄默。
她一沉默,徐一帆也不说话了,借着墨镜的遮挡,有意无意偷瞄起来。
徐一帆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第一次酒后乱性还好说,他喝酒断片,第二天醒来要不是鸡巴还塞在程莺穴里,他还以为哪个活腻歪了的陷害他,因为前一晚的事情是真的一秒都想不起来。
但前几天他可是意识相当清醒,清醒地关了车灯,清醒地对睡着的程莺上下其手,对两只奶子轮流又捏又嘬的……
更别提连续几天的春梦,梦里的小骚货吃鸡巴、乳交花样百出的,擡起头竟然都是一张脸。
徐一帆停在红灯前,后视镜里的程莺正侧脸看向窗外,他脑海里一会儿是梦里满脸泪水的程莺,一会儿是面前冷淡安静的程莺,像是走马灯似地来回切换。
他知道自己对程莺有了欲望,不过不确定,是否仅仅对梦里幻想出来的程莺有欲望。
直到红灯变绿,后面堵着的车辆纷纷鸣笛,程莺疑惑地转过脸,徐一帆才蓦地露出一个纯良的微笑。
他想明白了,面前这个,他也挺想干的。
而程莺始料未及,买个宠物而已,是怎幺变成如此荒诞滑稽的会面的?
没错,在宁城数百家宠物店中,他们刚好挑了个程莺的“新朋友”。
饶是经历过大场面,程莺一时大脑也有点宕机了,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默念:没关系,虽然她和这两个男人都上过床,但他们彼此都不知情啊!
可惜两人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突发眼疾,因此程莺长达几秒的错愕神情,分毫不差地收进了两人眼底。
徐一帆摘掉墨镜,突然将程莺揽进了怀里,眼神却直直盯着对面的男人,“莺莺,你们认识啊?”
程莺可从来没对炮友吐露过真名,一时间头都大了,陈近北玩味地笑了笑,将手里乖顺的猫咪放下,选择添一捆柴。
“莺莺——”他露出一个暧昧的笑,缱绻地像是问候老情人,“这是你的新男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