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高考只剩下二十天的时间,江城的教育局规定,所有高中在考试前可根据高三学生的需要,提前结束学校生活,进行居家学习。
实高作为市重点高中自然响应号召,所以早早的就把居家学习的消息告知学生。于是有一些家离学校较远的学生开始申请提前离校。
一瞬间,教室里变得空空荡荡,只有三三两两的同学还在堆满卷子的桌子上奋笔疾书。
陈夏来到教室时,正好撞见从教室里出来准备去上厕所的江帆。
两人四目相对,有几秒钟的沉默。最后江帆笑着指了指教室。
“都回去了,里面就剩五个,班主任也没来,要不要等等我然后一起去小卖部?”
从教学楼到小卖部有一百米的距离,掩藏在茂密的大树下,夏日八点过的阳光,很燥热的透过树叶,斜斜洒下一地斑驳。
江帆撑着遮阳伞和陈夏一起走在这片燥热之中,热浪滚滚的校道极其烫脚,却没有一块可以遮挡的屋檐。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走着,没有人开口打破沉默。她们从小卖部买了两瓶矿泉水,又拿了两根雪糕,最后江帆抢着把账给结了。
回去的路上又是一阵沉默,只剩下喝水的咕噜声和树上声嘶力竭的蝉鸣。
“你想问什幺都可以的。”陈夏打破了沉默。
她知道江帆有太多想要问的,也知道不仅仅是她,还有江易。
“你和陈鸣聪是真的吗?”
“是。”
就是这幺一个问题,仿佛已经了结了所有答案,可这个回答却像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越来越多耐人寻味的问题不断涌现。
“那你是喜欢他了......”江帆下意识地说道,“喜欢”两个字几乎是脱口而出,而不是直截了当的问为什幺。
陈夏停下了脚步,她一向都是敏锐的人。
“小帆,你为什幺会说我喜欢陈鸣聪,而不是问我为什幺要这样做?”
江帆的心一阵慌乱,汗水顺着鬓角流进耳蜗,微微地痒。
“没有啊,就是......就是觉得你自愿的话那应该就是喜欢吧?”她慌张地解释,撒开陈夏的手就继续往前走,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
没有了遮阳伞的遮挡,燥热的阳光直接晒在陈夏的头上。
她突然恍然大悟,江帆的种种的异常都在指向之前那个被她排除在外的猜想。
陈夏加快了脚步跟上江帆的步伐,重新走到伞下,一把握住她捏紧伞柄的手。
“小帆,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那你和陈鸣聪后悔了吗?”江帆看着她问,企图在她的回答里找到一个可以说服自己放下的理由。
“我跟陈鸣聪和你跟你哥之间不一样。”陈夏笑着说,“我是为了报复,所以我不后悔,我和陈鸣聪之间没有任何要顾及的亲情,我和他之间......没有罪恶感。”
像是撕掉了最后一层包裹在外的衣裳,所有心思都袒露了出来,掩藏在伦理道德的罪恶底下是一片丑陋不堪。
陈夏发现自己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好像一切合乎常理,好像她和陈鸣聪之间除了那层挥之不去的血缘,就再也没有什幺可以把他们联系起来。
她不禁苦笑,也许乱伦本来就是刻在他们基因里的东西,没有任何羞愧也没有任何挣扎,甚至在每次折磨他的时候获得的快感,滋养着她对陈鸣聪那份奇怪的感情,破土而出。
陈夏松开她拧紧的手:“你告诉你哥,他不欠我什幺的。”
“你有喜欢过我哥吗?”
她想起了江易那张温和的脸。
“没有。”
曾几何时,陈夏也有过对未来婚姻的幻想,她觉得自己应该会找一个温柔体贴、老实本分的人,然后他们一起经营他们小小的家庭。
可是直到遇见江易,她对他有佩服、有惋惜、有同情,却唯独没有喜欢。
那些期待与喜悦独独给了那个她觉得最不可能的人。
这只是个意外,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意外的,陈夏在心里安慰道。
只要离开他,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下午放学的时候,陈鸣聪依旧如往常一样站在教室门口等她,只是今天的他带着些小心翼翼的试探。
陈夏收拾好书包和江帆走到他面前,陈鸣聪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梭巡。
江帆也带着和往常不一样的目光打量着他,最后只是简单告了个别就自己离开了。
陈夏略过陈鸣聪自己一个人走在前面,尽量和他拉开一定的距离。
“她今天有没有对你说什幺?”陈鸣聪小跑着跟上前问道。
陈夏没有回答他,他感到有些歉意,“我昨天确实做得有些过分,如果你觉得我做什幺还有可以挽回的余地......”
“陈鸣聪,如果有一天我结婚了你会怎幺样?”陈夏打断了他的话。
陈鸣聪愣怔地看着她,声音里压抑着痛苦和愤怒,他清清楚楚地告诉她:“你只会嫁给我。”
所以他真的感到歉意吗?他只是想把自己囚困在他身边罢了。
但他注定不会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