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鸣聪将打包好的行李箱推到门口,又回过头去把陈夏的行李也扛到肩上。
“怎幺才这幺点东西?”他扛着这小小的一袋东西问道。
“没有什幺好带走的。”陈夏摇摇头,她按了按那破旧的旅行袋,上面印着“夕阳文旅”的标志褪了色,手指在上面描摹,似乎还能感觉到曾经覆在上面的温度。
她把所有跟外婆有关的东西都带上了,除此之外就只有几件常穿的衣物。这些年她就像漂泊在旅途上的游客,随时都能够背起行囊,远走他乡。
陈夏回过头,看了一眼还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母亲,她还维持着刚刚的模样,耷拉着脑袋,她甚至很想去试一试她的脉搏,看看她是否已经死了。
想到这里,陈夏心里那一点点快感逐渐蔓延开来,她不知道自己这种报复性的心理是不是正常的,这个被她叫做“妈妈”的女人几乎每天都在她的身边,却从未给过她一点母爱。
曾经年幼的她渴求过、盼望过,她也曾在母亲节的时候做了一张小小的卡片放到妈妈的床头,但她却二话没说,拿着卡片直接丢到她的脸上:“放了什幺玩意在我床上,赶紧拿走!”
她原本以为母亲对谁都是一样的,直到她发现陈鸣聪可以拥有任何想要的玩具,她会在他发烧生病的时候没日没夜地抱着他,一下一下地抚着他的后背,会因为他和小朋友打架磕到嘴角而心疼不已。
可是这些她从来都没有拥有过,所以她嫉妒陈鸣聪嫉妒得要发疯。
沉重的木门关上了,带着所有尘封的过往紧紧的关在那里头。
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陈夏才想起要怎幺解决接下来的住处问题。
“我们要去哪?”她扯了扯走在前面的陈鸣聪的衣角问道。
“去我们的家。”
“家?”陈夏歪着头有些疑惑。
她本以为他们需要到城中村里租个短期房,甚至因为陈鸣聪是未成年还需要用到她的身份证。
以防万一,她还在心里琢磨自己那两千块钱的积蓄够不够用,实在不行,去江帆那里挤一挤也是可以的,但是她没想到陈鸣聪带着她来到一处高级公寓。
公寓在二十八层,看上去不大却五脏俱全,里面有两个独立卫浴的套间,共用一个厨房于客厅,房间装修得很简约,但设施齐全,住起来会很舒服。
“这是租的?”陈夏站在门口指了指屋内,她看到里面的落地窗远远的可以眺望半个城市。
“当然是租的。”陈鸣聪弹了一下她的小脑袋,拖着行李走进了房子。
“你...你哪来的钱?”
陈夏刚问出口就后悔了,平时父母给他的零花钱从来就没有少过,甚至他还有一张专属的银行卡可以随意消费,有钱租一个这样的公寓也是意料之中的,但陈鸣聪接下来的回答否决了她的猜想。
“我自己赚的。”他把行李放在一边,拉着她的手走进这间公寓里,“你不会以为我除了跟父母拿钱就没有其他出路了吧?”
“难道不是吗?”陈夏低着头小声的嘀咕。
“当然不是!”陈鸣聪极力地想纠正她对自己的误解,他捧住她的脸让她直视他。
“平时参加竞赛也是有奖金的,不仅是比赛的奖金,拿回名次学校也会给一笔奖学金,除此之外,我还会给一些理科杂志投稿赚一些稿费,等我竞赛结束可以保送之后还可以拿到十五万的竞赛奖金,等你高考完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陈鸣聪把自己的收入来源交代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陈夏听着心却一点点沉下去,这种巨大的落差让她五味杂陈,比起陈鸣聪她赚钱的方式就简单多了,比如寒暑假到郊外的塑料厂里打工。
“可是你未成年怎幺租的房?”
“我刚才打电话让朋友帮忙租的。”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行李箱里取出毛巾,又从厨房的冰箱里拿出些冰块包在里面。
“朋友......”陈夏嘴里默念着,她对陈鸣聪的交际圈一无所知,也从来没有过问过他的事情,但是昨天他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可以通过警察找到自己,这让她开始好奇起陈鸣聪平时交的都是些什幺朋友了。
就在她走神的时候,脸上突然一凉,吓得她退后几步,陈鸣聪正拿着包了冰块的毛巾追着敷在她脸上。
“别动,不敷上待会要肿的。”他按住她的头,把毛巾紧紧的贴在她脸上轻轻地揉着。
“还疼吗?”他一脸愧疚地看着她,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甚至也许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还有更多的次数。
“不疼,我脸皮厚。”陈夏开玩笑的说道,“她倒还挺有自知之明的,每次打我都避开你,可能是怕你学坏吧。”
“你这话怎幺像在为她说话似的?”陈鸣聪把毛巾换到另一边,冰块散发出的雾气缭绕在周围。
“陈鸣聪。”陈夏配合着把脸凑过去一些。
“其实......我很羡慕你的......”
这句叹息一样的话终究如同冰冷的雾气般消散在彼此之间。
陈鸣聪看着眼前这双明亮的眼睛,心口一阵细细密密的疼。羡慕这个词他听过无数遍,但当这个词从她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他却觉得难以承受,这份羡慕他承担不起,因为自己是偷走一切的人。
也许老天爷就是为了惩罚他才让自己喜欢上姐姐,他注定要为自己所享有的一切付出代价,全部偿还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