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壁画成,竹里陂终日无所事事,趁食寺中。
这一天,裴清蕙遣小奚奴送来雾岫长老画像的润笔,却是一小合弄玉萧史纹案的金叶子。
风峒长老见了,笑道:“雒下淑媛怕沾染铜臭,惯将真珠、金叶子当钱使。”
并附有清蕙一张短笺,除了申谢,还提到她有位姨母韦夫人,年轻时的许多画像收贮不当,受潮霉变,见竹里郎笔法清逸传神,愿请他复写画像。
风峒长老熟悉京中世家谱系,道:“裴小娘子之母出自德宗中宫本家萧氏,她这位嫁到韦氏的姨母当是从前的萧七娘子,名动一时的雒邑美人。寡居之后,与礼部的钟尚书往从甚密,人都说钟公待这位腻友远胜发妻。”
本朝的礼部下辖翰林院。竹里陂来雒邑,目标就是入翰林院作供奉。如能辗转入得礼部尚书之眼,则大有裨益。竹里陂明白风峒长老的意思,复书应下。
次日,韦夫人派牛车奴仆来接竹里陂,到她位于伊洛之原的别业居住、作画。
竹里陂去了五日,忽而回返。
风峒长老深觉诧异,细问根由。
竹里陂只道:“原画我都带回了,在寺中复写也是一样的。”
风峒长老道:“我若猜错了,你莫往心里去。是不是韦夫人对你有别的意思?”
竹里陂犹豫了下,点点头。
风峒长老道:“京中贵人心胸都开阔,头脑俱活络,自己不专一,也不对别人做此要求。你便是搭上韦夫人,钟尚书亦不会介意,对你前途无妨害。”
竹里陂道:“并不是顾及此。”
风峒长老又劝:“韦夫人才过三旬,按照雒邑标准,正当芳龄盛年,又是有名的美人,你做她入幕之宾,别人只有羡慕,无一个会嘲笑。”
竹里陂道:“也不是为此。”
“那幺,”风峒长老微叹,“你是为了荀三娘子了?”
恰在此时,客舍执役小沙弥奔入报讯,“竹里郎,长老,三娘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