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岁以上参加高考的,本市今年只有这一个。杨如雪根本不care,她一点也不显年纪,自不必担心考场上引人侧目。
杨如雪在入考场当天还在想,陆羽风跟她告白,她不仅没回应,还白嫖了那幺久的辅导,最后占了别人初夜,是不是过分了些。
但她转念一想,反正不是她,也会是别人,自己床上功夫那样好,算是便宜了那小子。
她刚进教室,就听旁的高中生说这次因为流感大爆发,监考人数严重不足,市里还因此请来了不少高校老师做替补。她倒是无所谓,想着万一碰上个人美心善的,说不定能晚两秒交卷。
当她把笔袋放在桌前,准备调整一下椅子的时候,她傻眼了。
一个高个男人走了进来。那人笔挺的身形,在那件雾霾灰的衬衫下显得如此匀称结实,脸颊上每一方棱角都干净的恰到好处。他低着头摆弄讲台上的计时钟,杨如雪只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
对方擡起头,眼神扫过教室里每个考位,唯独在杨如雪这儿多停留了两秒。
回忆汹涌袭来,伴着海风的潮湿与鱿鱼的腥味。
“呆猪,你爸明天让你上船吗?我妈天说还是让我转学,我想去你们学校。”昏暗的灯光下,扎着马尾女孩在一块黄糖大小的屏幕前按了发送。
“明天去啊。我给你带了好时,你不是说你都没吃过吗。学校的话,我这儿就一个技校,你别来了,没几个好人。”不到一分钟,对面的短信就回来了。
“没办法,高中太费钱啦。我爸说你家今年效益不好都延发工资了。不管啦,先转来学个技术也好,而且能跟你在一起呀,呆猪猪!”
杨如雪看着讲台上的人熟练的打开密封卷,她慌了。故人重逢,不在山野,不在湖畔,不在酒肆,也不在驿站,居然,在!考!场!还是一个高高在上,一个屈膝下坐。
他明明认出她来了,却装作不曾相识的样子。传考卷,讲规则,再不多看她一眼。
17岁那年,姜山从中专毕业了,那个放浪形骸的纨绔哥居然屈身和父母求和,说自己和一个水手的女儿在一起了。其父震怒,其母恸哭,俩人先是合力拆散了这对鸳鸯,转脸又把姜山送去了美国。成绩不好,没事,先给我在那儿读预科,只要和这丫头断干净就行。
也就是在那一年夏天,姜山和杨如雪对等的给予了对方赤诚的爱,离别前的初夜,姜山在高潮时抽搐着流泪,说,小雪,对不起。我没想到,对不起。杨如雪无法分清花穴上是自己的体液,还是姜山的金豆子。
奋笔疾书,她飞快地做着那些题目。陆羽风那臭小子押题真准,代数那道的方法她都做烂了。她沉浸在计算中,似乎这样就可以不用擡头,不用和上面那人对视。
考试结束的铃声一响,她就赶紧收拾东西,飞速奔离现场。姜山看着她的背影,心想,这家伙,落荒而逃的样子倒是一点儿没变。
三天考试结束。杨如雪坐在出租屋里,思绪纷飞,她觉得自己考的还不错,如果英语不掉链子的话,应该能进本市的省属重点x大。
她不愿去想那一天和姜山的重逢。准确来说,从看到姜山站在讲台上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14年前的别离注定割裂了两个少年的世界,他们早已不是一路人。
算了,又何必为难自己。填完志愿,重新开始。管他姜山还是美人,都与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