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吃饭

傍晚,太阳西下,却依旧闷热,似是酝酿着雨。

祁婷漫无目的地向前走,擡头看向纺织厂屋顶露出的一点点夕阳和云,暗黄中夹杂着苍蓝,微风拂过,带来了丝丝清凉。

晚霞笼罩下,是祁婷的家,准确来说,廉价的出租房,破旧,阴暗,潮湿的街巷通向唯一的菜市。随手丢弃的快餐盒,夹杂着残羹冷炙被日头晒得腐臭,就连王伯伯精心呵护那丛茉莉,失去了平日的鲜妍明媚,恹恹地低着头。

祁婷不在乎,有得落脚就不错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想着:“吃点什幺呢”。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便利店门前。破旧的招牌,奇特的红绿配色,门口站着的玩偶熊露出大大的微笑。凑近了,还能听到咕噜咕噜的声音,那是关东煮。

“好傻的笑,和我的熊一样呆。”就冲着这个,祁婷十餐有五餐在吃关东煮,便宜方便。她本也不是在意吃食花样的人,填饱肚子也就行了。如果能餐餐吃,她也不介意,可是肚子介意,吃多了会吐。

上餐吃的炒饭,这餐就吃关东煮。祁婷推开便利店的玻璃门,送来的冷气扑了正怀,肩头不由得瑟缩起来,洗得发白宽大的白T被她攥紧来裹住小腹以免受凉,维持着别扭的姿势,祁婷挪动到关东煮的锅旁。

“咕噜——咕噜”关东煮烧得热气腾腾,酱色浓郁,香气扑鼻,墨绿海带和黄橙的福袋,向来是祁婷的最爱。

“要一串海带,一个福袋,一份粉丝,再加串猪杂”。祁婷伸手指着关东煮道,“帮我淋多点蒜蓉辣酱,谢谢。”胖胖的店员眼皮掀起瞅她,微微点头,伸出短粗的手指暂停抖音,擦擦手就忙活起来。

等待间,祁婷打量起便利店的陈设来,三排展柜,一台陈旧的冰箱,一台故障的烤肠机,加上一锅关东煮,便是小店的全部。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虽然空间狭窄,卖的零食还挺多。上次祁婷半夜看吃播馋得慌,趿拉着鞋找什幺意大利面,四下寻找,无一所获,不抱希望地推开便利店竟是找到了,虽然是方便面,好歹凑合解馋。

“阿妹,拿”。阿姨的声音拉回了神游的祁婷,道谢后揣着关东煮便想离开,手刚扶上玻璃门把手,却被一个男人吸引了眼光。

穿着黑色T恤,戴着深蓝色耳机,汗氤湿的碎发贴着额头,鼻子高挺,皮肤在白炽灯照射下显得通透白皙,眼睛微微眯起,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扣着桌子,似是等待着什幺。感受到打量的目光,男子转头对上少女的注视。

祁明心下吃惊:“妹妹?妹妹怎幺认不出自己?”他刚准备冲上去抓住妹妹,却想起先前宁胖喝醉酒无意说出妹妹受伤了,似是很严重,他急得焦头烂额,恨不得马上插翅膀飞回妹妹身边。却被一批药的落地绊住了手脚,陈年说什幺都不肯放他走,承诺他会负担妹妹的所有医药费,让他安心做完再走。

可这是他世上唯一的亲人,他如何能不焦心?他马不停蹄忙完手上所有活计,确认完剩下的任务交接顺利便马上赶回来,绕是马不停蹄几个城市连轴飞,也已经过去半月有余了,距离他上次见妹妹,也已经过去半年多了。

“妹妹怎幺了?”祁明心下狐疑,本来就差这件事就交接完了,说是六点半在便利店门口见,可四下寻找宁胖不见踪影,这批药事关重大,他也不敢轻易疏忽。思索间,祁明抄起手机匆匆发了条短信说明天再见,便起身追妹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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