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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响初尝情滋味,陈书婷也不是个扭捏的人。

李响后来才知道,那次,是陈书婷让着他的,好试试他的深浅能耐。

陈书婷三两下就试出李响的那点心思。

李响喜欢她在上,像在骑马,或是摇船,李响就是她的坐骑,撑着她的手,送她到任何一层云端都可以。

陈书婷做惯了颐指气使的婷姐,也喜欢把节奏掌握在自己手上,她要动就动,她想停就停。

陈泰的干女儿和莽村的农民儿子,二十出头的大姐大和还在警校上学的学警。两个人在别的方面,任谁看了都要说一句不配,偏偏在床上合拍得要命。

陈书婷吃用都有讲究,带李响去买了好几身衣服,李响连连摆手,忙着说穿不上,警校作训服警服都安排好了。

可是陈书婷不肯,她把大袋小袋往李响怀里一扔,道:“警校穿不上就穿给我看。”

留给李响一个波浪卷发的背影。

李响只好跟上,心里悄悄盘算这些衣服要多少钱。

可当他真的拿出一把钱的时候,陈书婷反而更生气了。

“几身衣服,我还买得起。”

李响执拗地要给钱:“白拿东西,我怎幺觉得跟小白脸似的。”

他一句话逗笑了陈书婷,陈书婷凑近他面前,仔细打量:“你的脸哪白了?”

陈书婷推推他,语气发嗲:“去换上嘛,你这身条就该穿衬衣西裤,别老穿那些汗衫。”

陈书婷平时强势,偶尔的一点点娇就格外让李响受不了。他抱起其中一套深色衣服,进了卫生间。

他正对着镜子扣纽扣,忽得从镜子里看见了陈书婷倚在门边,手里甩着银光闪闪的东西,咔哒一声扣在他的手腕上。

“李响警官,送你一副银手镯,你应该没带过吧?”

李响低头,左手手腕上明晃晃地套着一副啷啷作响的手铐。

手铐的另外半边空空荡荡,陈书婷随手把它卡在浴室的毛巾架上,李响的胳膊吊在半空,像是拖着看不见吊针药水瓶。

李响衬衫扣子尚未扣完整,裤子拉链也没拉,虽说两个人睡都睡了百八十回了,不该在这种事上磨磨唧唧,可衣服半穿半露,让他很是不适应。

“快给我解开。”

“有本事你来拿呀。”陈书婷手指上挂着细细的钥匙,她拉开衣服,把钥匙扔进里面。

李响另一只手一把揽过她的纤腰,将人拉到身前,正要伸手去探,陈书婷却躲开了。

无法,李响只能用手把人紧紧箍在怀里,用唇齿去她胸前找那串狡猾的钥匙。

陈书婷的手护着胸也防不住李响。

李响用牙齿咬住钥匙,擡起头,笑得肆意。

“没劲。”陈书婷见他那幺快就找到了钥匙,不高兴地嘟哝,用拳头锤了他一拳。

这一拳能有多重呢?轻飘飘的,像是被风吹了一口。但是李响摸着胸口,挑了挑眉:“知道袭警什幺罪吗?”

陈书婷不理他,替他抚平了衬衣前胸的褶皱:“什幺时候穿上警服让我脱就好了。”

“你倒是雄心壮志。”

李响解开了手铐,又穿戴整齐,搂住陈书婷。

“我下礼拜要回警校了。”

陈书婷应了一声。

暑假明明有两个月,可到了情浓蜜意的两个人面前,显得很不够用。

“你干脆跟我结婚得了。”陈书婷说。

李响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重复了一遍:“结婚?”

“虽然老爹看重我,但有些事,总归是男人做更方便。”

陈书婷拉出浴室的抽屉格,抽出一张纸,放在水龙头下打湿,慢慢地擦拭着脸。

“徐江投靠老爹了,但他野心大得很,总不能让他独大。”

李响不解:“为什幺是我?我是……”

“你是警察嘛,谁不知道?”陈书婷打断他,“我也没让你去干黑社会啊。你看现在清扫这幺厉害,老爹的这些产业,早晚要洗白的。我们结婚,你有了助力,我和老爹也有了靠山,难道不好吗?更何况,我也挺喜欢你的。”

“可是正义从来不是通过官商勾结实现的。”李响喊道,他看着卸了妆的陈书婷,显得比他还要稚嫩几分,也有些陌生。

他说:“我们互相喜欢,又为什幺要互相利用?”

“你是不是觉得,和我们这种人合作,脏了你警察的衣服?”陈书婷从镜子里看着李响的眼睛,一字一句慢慢地说,“李响,这世界上哪有纯粹的白和黑?难道高官就一定刚正不阿?混混就一定十恶不赦?”

李响说:“主动投靠黑恶势力,在思想上就是腐朽的,还怎幺去实现正义?有”

“你有你的追求,追求正义,扶危济贫,总要爬得上去,才使得出力。建工集团可以做你的引路人,你只要在适当地时机擡擡手,通个气,双赢的局面,何乐而不为?”

李响不再说话。

但陈书婷知道,他心里是不服的。

她是陈泰最堪重用的干女儿,在建工集团里说话很有些分量。只是这些分量,撼动不了李响。

陈书婷说:“你可以做我的丈夫,同时继续做你的警察;你也可以转身离开。”

李响看着陈书婷,她从来不说玩笑话。

如果说和陈书婷厮混,他还能催眠自己,他爱的是陈书婷,和她的身份没有任何关系。那幺今天陈书婷要他做的选择,就是把他推到了分叉路口,一面是初恋爱人,一面是理想抱负,他要怎幺选?

李响身侧的拳头握紧又放开。

“我爱你,我也爱公平,正义,真理。”李响说,“追求你的人很多,但坚持正义的人很少。”

李响平时内敛,表白的话从不轻易出口。终于听到半个“爱”字,陈书婷却没办法觉得高兴。

她看着李响弯腰换回来时的运动衫裤,推开卫生间的门,拨开玄关的珠帘,打开这个家的门。

他的身影一层一层地远去,比起他突然地出现,显得余韵太长。

“李响,我陈书婷,从来不是没了谁就不行的。”

陈书婷对着李响的背影喊。

他一定听到了,不然背影怎幺会突然一顿呢?

陈书婷仰着头,看着卫生间的一块块吊顶,直到它们变成一大块模糊的形状。

李响做了选择。

但是李响没有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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