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小雨借了她的字帖,以后我就教你认字好不好?”
顾及到冉雨还在,舅妈有些羞赧,行动局促地被他安坐进椅子里。
看着桌上的字帖本,她眼里闪着感动的光。
“我都这幺大了,能学会吗?”
舅舅听着笑了,“什幺话,你就是八十岁了,只要肯学,也是能学会的。”
两人对面坐了个小电灯泡,布灵布灵的,正是冉雨捧着脸,大眼睛眨巴眨巴着。
没一会,舅舅轻咳了一声,说:“小雨,去玩吧!”
舅妈的脸瞬间红了,拿手戳了他一下。
冉雨有些疑惑,抓了抓脸蛋,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不情愿地哦了声,从椅子上下来时不经意瞥到旁边架子上的书,压最下面那本书名比较模糊,但那两个字她正好认识:梁祝。
冉雨顶着一脑袋问号出了门,走到客厅坐着喝了会水。
她原本是要干嘛来着?
年后的第一场雪,足足有两尺厚,天一放晴,镇上的小孩都聚到一处小坡边滑雪溜冰。
冉雨见那坡度太陡,范围几十丈远挺危险的,她一直不敢玩,想到家里还有个傻哥哥,便拉了他一同去。
那天吃完早饭,外婆出去串门了,舅妈在厨房忙着收拾碗筷。
傻子在院里蹲着吃雪,冉雨站边上看他各种犯傻。
他捏了好多雪球把冉雨围在圈里,然后仰头等着被夸。
“幼稚。”冉雨擡脚踢碎了雪球。
“这有什幺好玩的,跟我去外面玩吧。”
他不会说话,只是嘿嘿嘿傻笑。
冉雨弯腰弹了下他的脑门,“我就当你同意了。”
没有跟舅妈打招呼,两人偷偷摸摸打开大门溜出去玩了。
陡坡那里滑雪的小孩特别多,有些是熟悉的伙伴,还有几个是谁家亲戚带来的孩子。
叽叽喳喳,玩得热火朝天。
冉雨矜持地站在安全的区域看她们玩,想等人少了再跟傻子一起滑这个陡坡。
有别的伙伴拉她一起玩,她还不肯,摇摇头后退几步。
孩子堆里有三四个经常欺负傻子的坏孩子,看见他就手痒,手边捡到什幺就用什幺砸他。
他们把傻子推搡着摘离人群,有个瘦猴样的孩子猛地跳起来揪住傻子的头发根,狠狠砸进一个雪堆里。
咚!
傻子忍着疼闭眼拔出自己的头,眼前花花白白看不清东西,脑袋冻的生疼,他用手擦掉脸上的雪,湿润的眼眶里满是无助与惊恐。
他半跪在雪地里四处找寻冉雨的身影,一个飞脚重重踢过来,鼻血当场喷溅出去。
他疼得弯腰抱住头,不长眼的石子接二连三打在手背上,转眼就见了血。
冉雨剥开人堆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吓麻了,正要奔过去阻拦,斜刺里倏地疯跑出来个胖男孩,扑过去奋力一撞。
他们站在陡坡边缘,这一撞,傻子像个球一样滚了出去。
冉雨惊呼一声,脚下忽地一打滑,险些没站稳也跟着下去。
“啊!”有胆小的女孩子直接惊叫出声。
冉雨从没这幺紧张过,冰凉的雪味随着急促的呼吸带进肺里,耳边嗡嗡作响,湿糊的余光里她好像看到了舅妈拼命赶来的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