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牺牲

时间:2007年

林息好不容易念完了故事把林汀给哄睡了,才洗了一盘草莓去轻敲客房的门。

客房的门其实是没关的,林息能看见商容就坐在床上整理自己带出来的简单衣物,但林息就是存着逗商容的心思跟她相视而笑。

"欢迎我吧?"林息端着草莓,笑着进门。

商容替林息接过手上的草莓盘,把草莓放到床边,便拉着林息一起坐上了床上。

她圈住林息的手臂,靠在林息的肩上笑着说,"这是你家耶!说什幺欢迎不欢迎,我还怕你把我扫地出门呢。"

她们躺在了一起,随意的谈天说地时,一时兴起,商容擡起自己的手,也拉过林息的手,默默的让她们指上的婚戒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她在想...感情是不是很难说停止就停止,如同林息跟余生已经离了婚了,林息还是一直戴着从前的婚戒,久久不愿意取下,像是过往的感情让人难以忘怀。

商容跟林息十指交扣,她很坦然的问:"息哥,你还爱着他吗?"

林息神情淡然,神色闪过一丝逃避,"你想多了,我这戒指只是用来驱赶一些不必要的苍蝇罢了!装饰用的。"

商容听着这说法,却佩服着林息的坚强,她有些没精打采的笑着,"息哥,离婚后还是如同往常一样的在过日子,一样的工作,一样的照顾小星星,总不像我那幺懦弱。"

林息淡淡地笑着,眼中夹杂着无奈,但想到林汀的同时,她的眼神瞬间就温暖了起来,"因为我是妈妈了呀!不可以再这样任性。不论我跟余生怎幺了,都不会改变我们对小星星的爱的。"

商容有瞬间的闪神,她浅浅一问,语气轻的宛如自言自语,"原来...当了妈妈后,就不能任性了吗?那方逮是不是也觉得,我不想当妈妈是因为太任性了。可是我就是害怕啊。"

林息晃然一愣,下意识怕说错话让商容更难过。

只不过,林息从来没想过商容问的这个问题。

她母亲何玉梅一直都是她最亲近的女性,她从小就是看着她母亲的背影长大的。

所以林息总潜意识的觉得,她母亲的行为就是她必须要模仿的女性标杆,她事事都想同她母亲那样负责任跟用心。

她还真的没想过,女性是不是成了母亲就不能再任性,或者是继续保有自己了。

可林息很确定,她个人是由于爱,所以她愿意牺牲跟付出的,例如:别人所不能理解的早婚早育。

她怀小星星那年才二十岁,还在学。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这社会上对早婚早育的女人是那幺刻薄,甚至对她还在学就怀孕的这件事,多数都持相同的歧视跟偏见,认为她是私生活混乱,不懂事造成的怀孕结果。

可是林息是幸运的,她选对了男人,所以没有落入为爱昏头,或是早婚早育的不幸。

但这是她自己,不是商容...

林息扪心自问,比起护短心疼,那她肯定是更心疼商容。

她在就学期间怀孕,还有商容跟余生在旁边护着,她的家人也极力关心支持着她。她不是在被长期否决,在不被爱的家庭中长大的,所以她能有勇气去克服旁人的异样眼光跟偏见。

可商容为了跟方逮在一起,已经背负上了不孝悖逆父母的罪名。不仅闹的满城风雨,还沦为别人口中,只要爱情不要父母,是个被父母呵护的太好,所以不懂世事艰险的逆女。

林息知道,商容这一路上所遭遇到的难处跟闲言碎语,绝对不会比她还少。

更是心疼的握住商容的手,她能理解商容对着前程茫茫,存着未知的恐惧跟害怕。

她在生产时,在产床面前,那幺爱她的余生却什幺忙都帮不上。

仿佛这些痛苦也有男人造就的因素,可是最终只剩下女人在痛苦面前苦苦的挣扎。

只能同甘,无法共苦。

可是当母亲的苦难,是她自己所选择的。她更无法说服商容,为了要跟方逮复合,而考虑去牺牲什幺。因为女人怀孕生育,所要牺牲的绝对不是只有肉眼能看到的这些。

林息也不知道,如果不是基于爱跟想享受当妈妈的感觉,那幺当母亲是为了什幺?

爱他跟害怕当妈妈这两件事,不应该是有所冲突的吧?

男人当了爸爸,还能是男孩。

女人当了妈妈,就不能是女孩了吗?

细想之下,林息感叹的回抱商容:"就是有点可惜,我一直没看过容穿婚纱呢。婚纱是所有女孩子结婚的梦想吧!"

商容无奈一笑,何止没有婚纱,她跟方逮也没有婚礼跟蜜月,甚至没有任何仪式,只是家人朋友吃个饭。可是当时的情况,她们只能越低调越好。

商容也不怕羞的侃侃而谈,"当年为了结婚,我跟家里闹的多僵阿!我爸都说要跟我断绝父女关系了,真的办婚礼的话,对方逮的前途会有很大的影响的。我不能为了一场可有可无的婚礼,而毁了他以外科从医的志业。"

商容想起当时的心惊胆跳跟愧疚,还有些泪,"方逮当年被盛氏医院解雇的事,也跟我的父母有关。"

"他付出,所牺牲的,不比我少。我又有什幺立场怪他呢?"

林息心疼的把商容抱在怀里。

觉得她跟商容是如此的相似,却又如此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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