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招还是他教给齐弗的。
齐弗的武艺课加得莫名又顺当。皇帝本不同意齐弗随着兄长们一起习拳和刀枪,可不知道为什幺,十二岁生日她许了这个愿望后,竟然莫名其妙地又同意了。可能是指望着齐弗知难而退,不过她学得比任何伴读都好,连齐羲也打不过她。
有段时间齐羲打得过了,齐弗心中郁闷,和侍女玩投壶骰子都不开心了。齐清晏蔫坏的。他见状,先是教齐弗去踹齐羲命根子。齐弗眼前一亮,后来一想先生和一大帮伴读也在旁边看着,要是私下斗还能使这招,公开——她还要脸。于是齐清晏就教她这招小擒拿手,必须出其不意才有用。
这一招倒也不是什幺名家绝学,而是齐清晏从小在市井里打架自己悟出来的招数,纯属野路子。由此可见,齐清晏小时候的生活颇有些与皇子皇女们不同的波折,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幺温良。
齐弗凑近了去看齐清晏那张比寻常人更加秀美精致的脸,眼鼻唇的线条纤流而下,如同静谧春山中无人知晓的一朵幽兰,又如同古画上衣带当风的垂眸仕女。此时他面颊微热,从双唇中呵出热气,若是旁人见了,说不准会觉得这是一口山精鬼魅夺人心魄的艳息。
齐弗眯着眼,越来越近,在齐清晏的瞳孔中找见了自己逐渐放大的脸——然后狠狠弹了他一个脑瓜崩。
“哎哟!”他捂住额角,故作吃痛地大叫起来。
“哼,叫你惹我。”打了一会有点发热,齐弗扯开一点领口,用手在脸旁扇着风。
“消气了?我的小鹅殿下?”齐清晏放下手,胳膊肘捅捅她。眉眼间的痞劲儿将刚刚对视那一刻的静美破坏,整个人看上去有点流里流气的。齐弗知道这个人最能装,这样子才是他最真实的嘴脸。
“出阁嘛,每个人都得经历。你要出阁,我也要出阁。我还比你早出阁呢!是吧?你看啊,出了阁之后,你能出门游历了,有自己的宅子了,出京城也有理由了,也不用向陛下和娘娘报备了,诸多好处,真是说都说不完啊!”
齐清晏见齐弗消了气,开始给她细掰扯,真正讲起话来。
齐弗心里翻白眼,皇子的出阁和皇女一样吗?皇子那是出宫建府。但她还是忍不住被逗笑了,是齐清晏一本正经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嫁了人呢。
“再说了,那个裴……什幺来着,反正是韩国公家的那小子。你想想,他身为鸿胪寺卿,又是韩国公世子,钱少得了吗?到时候你就狠坑他一笔,掏空他家的钱袋子。”
“裴松照什幺时候升官了?”齐弗脱口,她记得上次见他,说的是鸿胪寺少卿啊。
“现在没升,马上就要升了。”齐清晏不在意摆摆手,接着说重点,“那时候你再寻摸些理由,让他给你送礼,还愁出门没钱?”
齐弗和齐清晏并肩走在郊外围场上,马交给侍人在后面牵着。过了午的太阳暖融融的,草叶轻挠着裤腿,泥土随着脚印微微下陷。听着齐清晏插科打诨,她心里的烦闷好像真的消散了一些,只是他说着说着又开始讨打。
”你可是大长公主,何事不可为!就连养几个小郎君,也不在话下——哈哈哈哈哈!“
齐弗先是心里一虚,想着自己偷偷去元康坊的事情不会被他知道了吧。随即听到笑声才反应过来他在调侃自己,作势要去撕他的嘴,被齐清晏反应快地挡住,一边说“我错了”一边还手,两个人没说几句又斗起来。
后面牵马的侍人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老侍人,心下游移不定。他是第一次跟着来伺候大长公主,从前只听说大长公主与淮南王情分非比寻常,却没想到二人的相处如此地…………到底也是青春男女,并非儿童……
但除了他,身后一干人等都面无异样,仿佛这等相处方式在兄妹之间再合适不过。小侍人也只好偷偷咽下了疑惑,学着别人的样子眼观鼻鼻观心。脑海里却止不住地回放起刚刚看到的画面。淮南王握住大长公主的手于脸侧,唇是挨上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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