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清清?”
似乎有人在叫她。声音不大,却尖锐如针刺般叫人全身疼痛。
鼻腔间满是湿腐的草木味,虫鸣声在这片死寂的黑暗中尤显聒噪。
“清清?醒一醒。你不该跟着我。”她听见他毒蛇般的声音,擡头看到他垂眼看向她,眼睛冷淡如深聚的清潭。
叫嚣的焰火变幻成一个个扭曲的色块,火药爆裂的猝响紧凑如同催魂铃,大地颤抖着崩裂、散开,潜藏在地底下的恶魔拖着长长镰刀逐渐漂移向她。
在二人眼神对上时,那人眼里竟然爆裂出刹人的寒光。
“别跟着我。”
她刷地睁开眼,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一下,与此同时全身传来剧烈的疼痛。
“别跟着我……”
这句话如同诅咒一般,将她彻底钉死在那深渊般的噩梦里。无论她如何竭尽全力,都无法逃离。
全身上下的肌肉骨头都有如被打断且撕裂开一般,顷刻间,巨大的疼痛如滚滚的浪潮铺天盖地般朝她袭来,每一处神经都在此刻敏感到了极点。
赵娴清下意识地轻微吸气。
眼前是一片足以吞噬掉所有东西的黑暗,厚重如散发着刺鼻气味的塑料布般完全掩盖掉屋内的一切。赵娴清的意识完全涣散掉,眼睛在黑暗中一时寻不着一处落点,唯有身体上的疼痛还在努力发力,长久过后,终于逐渐回笼。
今天......
应该是她被囚禁的第三天。
连带着那些人一起。
三天前,她在回家路上被人用药迷晕。 迷晕她的人花费了大概一天半的时间转移地方,将她们带到这里。
他们所在的地方,应当是一个位于山上的厂房。房子内湿腐的泥土与水泥气味因着天气的原因,在这个闷热的夏日里肆虐冲灌。粗糙简陋的屋内除去长条的桌椅和矮板床便再无他物,但她没力气埋怨这里的住宿。
那些人在给她们的饭菜中都下了药,这三天里从未与她们作过任何交流。猛烈的药效让赵娴清整个人疼痛无力且昏昏沉沉的,被关在这个小小的黑房间里如死掉的草芽一般萎折下来,直至现在才稍微清醒过来。
但她终于在艰难寻得的时间空隙里,猜到了某些东西。
她凝神看向前方。
眼前地上那灰白色的光终于汇聚成一条实线,原本模糊的光竟好似慢慢变成了实体一般,横在地上如冷刀硬生生的劈开了黑暗。
屋外的虫鸣声逐渐响亮。
这个隐匿在黑夜中的交响乐团才刚刚做完场地预热。
赵娴清往右偏头,循着那道清浅的呼吸慢慢往右摸索过去。
她现在还有一件非常紧要的事情要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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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刀高挂,月光如水。
长久的沉默过后,黑暗中终于发出一阵脆响,顷刻间便被簌簌的草木声遮掩过去。
无人注意到的某处,黑影如同匍匐在地的鬼魅一般,藏匿在交杂错乱的枝叶之中叫人难以辨认。
湿热的风从山顶上吹来,卷到山谷处时便和一道道粗粝的呼吸声混在了一起。
藏在树丛中的人全副武装,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那栋亮着微弱灯光的建筑。灰白色的月光将这栋矮楼在灰白色的月光照耀下显得十分割裂,远远看去,只觉得十分渗人。
藏在丛中的那那几人稍稍挪了下位置,全身的血液几乎就要沸腾起来。
他们蹲了那幺久的人,就藏在里面。
这些歹徒至少绑架了四个人作为人质,并在各方势力的掩护下潜逃到这个地方。
接到报警后,警察火速做出反应。高强度的行动之下,歹徒露出的蛛丝马迹也随即被扒出来。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在保护人质安全的前提下将这些歹徒抓拿归案。
地上的泥土气味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嘣——”
矮楼忽然里面传来一声闷响。
几秒过后,耳麦里面随即传来“斯——斯——”的电流声。
“嘣——”
第二声。
第三声。
在地上前潜伏的人紧绷的神经尤为敏锐地觉察到了里面出现的异常。重物掉落的声音十分沉闷,其间夹杂着小到稀碎的人声。
一瞬间,他们的眼神忽的凝聚,如蓄势待发的强弩。
耳麦终于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
“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