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做错

何晶是哭着走的,红着眼夺门而出,咖啡店门外围了一堆看戏的路人。

周如清就坐在门外的休闲椅子上,剜一眼陈绪,语气硬得要命,“你自己招来的事,给我解决干净了,哪怕道歉,也把人姑娘哄好。”

陈绪站着,一声不吭。

周如清最烦他像个哑巴,语气也重了几分,“不说话什幺意思,不说话就能解决问题,你知不知道从你来了之后,我就一天都没有消停过?”

“算我求你,放过我行吗!”

她说话冲,也没怎幺过大脑。

说完才觉得这话有点过分了,抿了抿唇,却想不到拿什幺话来补救。

陈绪站在原地很久都没有动作,不知是什幺反应,半晌眼睑垂下,眨眼的频率快了些,才终于沙哑开口。

“我没做错。”

“为什幺要道歉。”

周如清一愣。

顿了下。

像是条件反射般,脑海中不受控制闪过些画面。

那是什幺时候的事了。

那年暑假,周老师将这群孩子们带到家里吃饭,陈绪被另一个大点的孩子污蔑,说他搞坏了茶几上的玻璃杯。

其实周如清当时就坐在摇椅上,目睹一切。

明明是那几个小家伙打闹,不小心砸坏了杯子,却让最小的陈绪背黑锅。

周如清跟这几个小孩没话说,也懒得去管这回事,慢慢悠悠举着手机打着游戏。

没想到陈绪咬死一口说不是自己摔的,周老师很生气,摔杯子是小,撒谎做错事不承认,可就事大了。

为了让这孩子承认错误,那晚没给他饭吃,就让他站到墙边罚站。

他握紧拳头,靠着墙边,唇紧绷着。

那是周如清第一次注意到这个小孩。

犟得要死,饿得肚子都在打响,也不服软道歉。

周如清当时在上高中,最后看不下去,趁着凌晨半夜给他偷偷拿了袋干脆面过去,小男孩头也不擡,看也不看她,困得头都要点地了。

周如清当时就觉得好笑,骂他:“你真倔。”

“我没做错。”陈绪安安静静的,“姐,你知道。”

周如清一怔,不自觉攥紧了手里的那袋干脆面,头一回对一个刚上初一的小孩心生些愧疚和怜悯。

“嗯,我知道。”

……

在店门口干巴巴吵了一架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别提有多尴尬了。

咖啡店一般到了晚上就没什幺人,孙三儿那边打电话过来要人,说人手不够,缺个上茶水的,让陈绪过来帮她打杂。

周如清当即就想骂她了。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这幺白白使唤人什幺意思。

话还没出口,周如清喉咙就像是哽了块棉花似的,突然戛然而止。

白白使唤人的好像是她。

这些天从陈绪来了之后,几乎是她想让他干什幺,陈绪就会去干,无论是在棋牌室当免费打杂的,还是来咖啡店扫地做免费的白工,陈绪这小子都一言不发,闷声应下。

太听话了。

听话得简直有些过分。

都快让周如清忘了,其实陈绪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能被她吆五喝六的小男孩,他早已是个思想成熟,甚至会有光明前途的成年男性。

周如清想起自己刚才说的那句狠话,心里更堵了,烟尾巴都快要掉到手臂了也没反应。

两人开着车回了居民楼,期间一句话没说。

沉默许久。

回到家后,周如清点了个外卖,原本打算一起吃顿饭缓和关系,却突然发现自己从不知道陈绪爱吃什幺。

从前在这住的那两个月,也都是陈绪做饭买菜。

她深吸口气,最后选择了不会出错的家常菜。

冬天冷得快,新年单子又多,等骑手送到的时候,菜已经有些凉了。

陈绪看了眼那几个菜,也没说好或不好,主动揽下活去厨房又过了一遍火。

周如清见他忙着,就想替自己找点事做,便抱着那篮脏衣篓要去洗衣服。

洗衣机在厨房外的阳台。

厨房过道很窄,见周如清进来,陈绪淡淡收回视线,替她让开路。

即使是这样,周如清过去时还是难免擦着他的衣角。

平时大大咧咧的性格习惯了,现在连呼吸都得提着,周如清觉得自己简直要紧绷过度昏厥,站在阳台口,看着他正在炒菜的身影。

终于,选择示弱。

“陈绪,我今儿说的话……”

“回去的票我已经在看了。”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

周如清有些没反应过来,握着洗衣篓的手一松,筐篓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停在少年脚下。

就听他又说,“不会再打扰你。”

一句话,低低沉沉的。

落在空气中,最后连尾音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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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明天爆炒嘴硬周如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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