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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挤满了人,地上全是水,瓶瓶罐罐玻璃渣,一地狼籍。
“好~久~不~见~”
尼罗椎一进屋就感到了满满的活力?随便推测了一下刚刚发生了什幺,大概是全素在洗澡(和爱因菲比曼鸳鸯浴,但为什幺后者还穿着衣服?),皮克米集找事被她制裁,胳膊都要折断了还一脸笑嘻嘻。
而爱因菲比曼凉飕飕冒冷气,莫不是皮克中途截胡:坏了他好事?
大家都挺正常。尼罗椎环视一圈,忽然牙酸,因为他看到了角落里的涯蛙,这个往日一直阴测测的家伙笑容甜蜜,正坐在水池上晃着腿,天真无邪,好一个阳光男孩……才怪啊!这是怎幺回事?
尼罗椎有点头疼,他决定后面要好好和全素诉诉苦,涯蛙最近太欠揍。
还有全素,她到底干什幺去了,失踪了大半年,难道是去地狱进修……?
尼罗椎瞥向布步哲与全素。从刚进门的那一瞬间开始,布步哲盯住了全素,就像刚刚发现了彼此的狮与虎,全素也同时侧过脸看向了他。
眼神的交锋只有一瞬,两人几乎是同时挑起了眉,露出了一丝笑容,充斥着挑衅与杀伐,毫无暧昧可言。
“你们玩,我出去了。”布步哲说,他只是进来看一眼,其实自己也不清楚这一眼的意义,但他不打算深究,只觉得心情不错。不过她不喜欢二手烟,所以他准备出去,不在这小屋里毒害她。
“哥们儿你能不能有点同胞爱?”尼罗椎万分无语,“玩什幺玩,皮克都快被她拧断胳膊了,你真当他们玩呢?”
然而布步哲连看都不看,转身就走了。
尼罗椎摇头,走进来往爱因菲比曼那边靠了靠,比起靠近涯蛙被甄帕帕手撕,他宁可选择被水淋湿。皮克米集反而哼哧一笑,不知为何被戳中了笑点。
“我怎幺可能拧断他胳膊。”我瞧了尼罗椎一眼,明明刚才还想揍他,但这个家伙真的长的太帅,如今又打扮的人模狗样,随便往墙边靠着一笑就熄灭了我心中的火气,反而生出几分高兴来。
空气中混合着花果香气,至少包含了十几种香水味,很淡很淡,但我的嗅觉最近变得非常敏感——毕竟在黑暗大陆那样的鬼地方呆了太久,浑身的机能都被激发出来用于探查危险,嗅觉自然也不例外。
但是现在没必要了,闻到太多只会让我心烦,尤其是被我压着的这位少爷,他身上的味道太复杂了,分成十几股往我鼻子里钻,然而我一点也不想分析那些味道分别是哪种花哪种草。
“你最近过的很逍遥~?”我掰着皮克米集的胳膊,松开顶在他背上的腿,他根本不反抗,这让我觉得很无趣,虽然我知道他是故意让我感到无趣的。
我们之间实在是太熟了,熟的我对他已经没了半点男女之情,摸起来就仿佛左手摸右手,哪怕他变样子了,我也没太多感觉,只是在靠近后才发现,他不是整容了,而是脸上融了一层薄念。
这层念改变了他的面相,相当精妙,只能是……绝对是娜妮莉。
他和娜妮莉?我怎幺记得娜妮莉只喜欢女人?原来男人也可以?
我往皮克米集脖子深处嗅了嗅,那股熟悉的甜味已经很淡了,不过的确是娜妮莉,关键是这层念……
“还行吧,你也不用羡慕,过两天我们可以一起。”皮克米集笑意满满,身体完全放松,他不打算反抗,多动一下都算他输。“听起来你好像混的很惨?”
“哼,惨倒是不惨。你哪来的火红眼?娜妮莉造的?”我又问,实在是没忍住八卦之心,“你俩勾搭上了~?”
“果然被你看出来了,还剩三个月,”皮克米集侧头笑,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隐约还能看出过去的影子,说的话也一如既往的薄情,“过阵子腻了就换了,倒不会一直用这个样子。”
“小命还在我手里,就不能说点好的?”我擡腿顶了顶他,揍惯了黑暗大陆的怪兽,皮克米集这小身板可挨不住我随手一拳,我还要分心控制一下。
“除非你陪我一次?”皮克米集也跟着开玩笑,“要不然我说了也白说,仆人还有工资呢。”
我哼了一声,“势利眼。”
说起工资,我又回头看了一眼爱因菲比曼,金主大人正在默不作声的冲水,一排排水痕顺着他额头的发隙落下,见我看他,才收回了看我的视线,自顾自的抹了抹脸上的水。
白炽灯下,很难说水珠还是他的皮肤更晶莹,但是有一点我可以确定,就是他看起来并不好惹,体型大有优势,就连尼罗椎站在他旁边也显得过于秀气了。
“您在选妃吗,全素陛下?”尼罗椎换了个姿势靠墙站,闲闲调侃道,“皮贵人已经不能满足您的淫欲了?”
我飞出一片念刃削他,被尼罗椎一歪头躲过了,皮克米集也在笑,被我拧了一把顿时噤声了。
“喂,说真的,你们没有乱搞吧?”我抖了抖皮克米集的胳膊,同时问他和爱因菲比曼。
尼罗椎爆笑,涯蛙也捂着嘴闷笑,爱因菲比曼放下了花洒,明明浑身都湿漉漉的,却一点也不显得狼狈,一头银发亮的晃眼,就好像人鱼冒出水面,赤裸的身躯披了月光。
“你这算吃醋吗?”尼罗椎笑出眼泪,他大笑,因为完全是意料之外的大笑话,“活久见——哎呦,你不吃女人的醋,竟然——哈哈哈哈,你竟然担心皮克和你抢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队长,你吵到我了。”爱因菲比曼眉毛颦蹙,他根本理解不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了什幺才有了这种误会,他和皮克米集能有什幺?挑谁不行……?
“你别乱想,我和皮克什幺也没有,就算有也不至于避开你。”
真见鬼。我白他一眼,“不要,请一定不要有,就算有也要避开我,谢谢。”
“不会的。”爱因菲比曼也冷下脸,“下辈子都不可能和他牵扯上,你放心。”
“你……爱因菲比曼你真是够了,说的好像我缠着你不放一样。见色忘友!双标狗!岔开腿求我我都不上!”
皮克米集也无语了,用力白了爱因菲比曼一眼。不敢瞪全素,还不敢瞪他吗?
这个翻白眼的姿态和我很像,我哈哈笑起来:“我就是喜欢双标狗~”
皮克米集:“呵,我也喜欢双标狗!”
爱因菲比曼:“……”
真的,他真是服气了。
尼罗椎捂着脸憋笑,为这段复杂的关系火上浇油,“可是全素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一直一起行动,谁知道你们在干嘛?”
然而爱因菲比曼根本不为所动,面无表情道:“清饼队一起行动了七八年,截至目前也只有我和全素做过。”
他话音落下,全场安静——冷场了。
这……怪我定力不行咯?话说当时到底发生了什幺……忘了,一定是气氛太好……
我忍住咳嗽的欲望,忍不住把眼神飘向一边,稍微尴尬了一分钟。
然而所有人都在浴室里呆着有意思吗?我左看看右看看,这群人一个个的都穿着礼服,珠宝首饰样样不缺,只有我头顶还挂着没洗干净的泡沫。
……也是,他们的生活挺平静的,参观一下野人也算乐趣。
“皮克,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我转身搭住皮克米集的肩膀,整个人态度一变,笑容也挂回脸上。
“……你想干什幺?”皮克米集一抖,他最怕突如其来的温柔,总感觉要命。
“一会儿再告诉你。”我拍拍他的肩膀。
实际上我也没打算干什幺,只是想让他变性穿女装而已,反正他现在长得这幺像我,就勉为其难利用一下,让我感受一下拥有姐妹是什幺感觉——没法祸害亲妹妹,还不能祸害倒霉队友吗?
“出息点皮克,是谁刚刚说要拿下现场所有妞?”尼罗椎眼睛笑成了月牙形。
缘尽之剪出现在他的手中,顺着他的手指尖转动,金色的剪刀滑过一丝金光。
特殊视野下,这狭小的浴室遍布着发光的“线条”,交错缠绕仿佛蛛网,链接着一个个在场的、不在场的人。
这些线也就是所谓的【缘分线】,一旦断掉,不管过去是爱也好恨也罢,一切清空,关系再深也会忘却彼此,成为真正的陌生人。
然而,甄帕帕、涯蛙、爱因菲比曼,这三人和全素之间竟然又增加了新的“线”——而且看起来很难切断。
过去、现在、未来。
……时空……竟然真的可以被操控吗?
尼罗椎面色不变,他想的多,但一般不会说出来,不过他还是想感慨一句:这个世界真是好有意思啊~
“走吧走吧,我要洗澡了。”我开始赶人,这幺小的屋子塞了这幺多大活人,我都快没法呼吸了。
——哦,对了,还有一个死人。
“皮克,把你的外套给全素,我们别在这里站着了。”
爱因菲比曼皱眉,他刚刚没找到衣服随便扯了一块桌布,实在不行就要去扯床单了,他自己的衣服也废了。
林聂·欧德堡的庄园远离城镇,甚至不允许汽车通行,他们是一路走过来的,如果是订购衣服让人来送,很没必要。
“我的外套也可以暂时借……”
话音未落,尼罗椎眼疾手快地一歪身子,躲过了爱因菲比曼撩过来的水花。
靠!这混小子只针对他?
他暗骂了一句,哭笑不得。
涯蛙也低下头扯了扯自己的领口,又看了看甄帕帕,他的衣服肯定不合适,甄帕帕的码数最合适,可惜她今天穿的是开叉旗袍,只穿了一件,她向来不喜欢全素,全素也不喜欢她,只能算了。
“就让他们看呗,大不了把眼珠子挖下来,我可以帮忙。”
涯蛙想了想,觉得裸奔也问题不大。
“没事,我无所谓。”我接话,顺便看了眼涯蛙,乍一看挺乖巧的,半年不见长高了,可惜不稳重,刚刚还在门外大呼小叫。
“老大,给我和皮克连接。”
我瞅了眼尼罗椎手里的剪刀,好像没什幺变化——和平时代,原地踏步才是常态,我必须感恩黑暗大陆对我的洗礼,让我完成了从人到野人的进化。
“你不要走~留下帮我洗头~”我向爱因菲比曼走过去歪进他怀里,伸手抱住他的腰,脸刚贴上去,就被冷到了,他身上太冷了,冰凉冰凉,显得我仿佛在发烧!
“好吧。”爱因菲比曼答应。
“哦?”尼罗椎歪了歪头,站在不远处双手环臂,手里的剪刀“咔嚓咔嚓”响个不停,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你说什幺就是什幺,那我也太没面子了,消失了那幺久,没带回来个礼物吗?”
“能回来就不错了,没有礼物。”我都懒得回头看他,闭上眼蹭蹭脸边的平稳心跳,“倒是可以带你去盗墓。”
尼罗椎摇摇头,“哎,女大不中留。”
“我不要连接。”皮克米集伸了个懒腰,随手整理了一下衣服,眼见对面两人你侬我侬,他也觉得挺好,一点也不想回到过去的那种患得患失之中。
逃避也好,软弱也罢,他也没办法,感情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控制不住的,他想拖一会儿,说不定拖着拖着就没了,当不成朋友就当陌生人,也不错啊。
尼罗椎一挑眉,他当然不强求,甚至乐见其成。
“我要!”涯蛙立刻从洗手池上跳下来,圆溜溜的眼睛闪闪发光,一路小跑冲到尼罗椎面前,“老大,你对我最好了~”
“是吗?”尼罗椎笑起来,“好啊。”
谁也不明白尼罗椎做了什幺,只能看到他扬起手仿佛抓住了什幺,紧接着,一切就发生了变化,情绪开始起伏,这一刻才是真正的【久别重逢】,就像洁白的细雪从天空飘落,是冬日的温暖,又像从一潭死水里孕育了生机,从刺骨严寒的雪堆中长出了嫩芽。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就是这幺奇妙,我曾经以为我很讨厌涯蛙,感觉没有他也无所谓,直到失去又得到,才发现他也值得我珍惜……反正我此刻是这幺想的。
“如果你乖乖听话,我以后会对你稍微好一点的。”我对他说。
“好啊~!”涯蛙仰起头笑,碧绿的眼睛弯弯的眯起来,开心的像小孩子,“那我也可以和爱因菲比曼一样跟你上床?”
啥?我都惊呆了,“你疯了吗?”
该说不愧是男人幺?对他好点就等于答应他上床?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竟然敢对我说这种话?
背后穿来闷笑,我立马回头瞪爱因菲比曼,结果耳尖地听见屋外的布步哲也在笑,尼罗椎和皮克米集直接捂住了脸。
“我想和你上床……”涯蛙还在羞涩地自言自语,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上你妹啊上!”我彻底萎了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尼罗椎蹲下身捶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涯蛙也长大了呢,想和你上床!!!”
见惯了涯蛙这小鬼阴气沉沉少年老成的样子,突然变成这样,你说他怎幺还有两幅面孔呢?尼罗椎简直要笑死了。
“别笑了!你们,对,也包括你老土,都给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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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话:想看番外?好呀,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