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袅袅,烟雨蒙蒙。
苏州的一处公墓静悄悄,数不清的灵魂安息,庄南慈也在这里长眠。
她的墓碑在山巅向阳,每日清晨迎着日出,望得见整座苏州城。
陈柏山本来打算在她去世后把她接回泰国,名正言顺入陈家的坟地,但她不愿,她不愿离开故国故土,还有被她伤了心的父母,她让陈柏山把她葬在苏州,安放在家人身边。
因为今日陈家人来祭拜,一早就闭了园不许外人进入。
黑衣保镖站两列,二十四骨黑雨伞相接,无根水落下又溅起,噼里啪啦,沉郁灰暗,青石板上一层水光,倒映黑白画面。
贡品一式三份,摆在庄家二老和庄南慈墓前。
其实也没什幺话说,说了也不一定能听得见,难不成还真能传到地底下?
庄织站了一会,忽的浅笑,带着些自嘲,也许是老天爷的捉弄,母女两个走了一样的路,一意孤行抛了道德不要,庄南慈坏人家庭,没名没分生下她,她自己又不知廉耻跟亲哥哥纠缠。
而一切的苦果全应在了小星身上,就像今日,她甚至没勇气带孩子回来看一眼。
前段时间陈燕真直接捅破窗户纸,告诉小星实情后不解释清楚反倒没了人影,小丫头慌张无措,掉着眼泪找她求证,她能怎幺说,只好掐头去尾承认,可惜那孩子较真,到现在也没改口,见了陈燕真总是一脸别扭,欲言又止。
过去在祭拜之后会直接返回曼谷,不做停留,这回时隔经年,庄织心血来潮,干脆在苏州住几日。
陈柏山用来金屋藏娇的宅子锁着门,门前石阶一片青苔丛生。
女主人去世,她搬去港岛,辞了家里的佣人,这房子便放着落灰了,本来以为这辈子也不会再踏进去,全是些不光彩的岁月,谁愿意时时刻刻记着?
现在心中芥蒂倒是少了许多,时间恐怕真有奇效,让人忘了该忘的,铭记该铭记的。
陈燕真看着两扇高门前的铜锁:“你带钥匙了吗?”虽是问句,但没有一丝怀疑之意,庄织的行李全是他帮忙收拾的,他可不记得自己经手过一把锁匙。
“没有啊”,然而她狡黠一笑,踮起脚尖摘下来门前左侧的一盏褪色旧灯笼,伸手一掏,变魔术似的掏出一把微微生锈的铜钥匙。
早该猜到了,确实符合她的行事风格,不止一次将锁跟钥匙放在一处,真不知道防贼还是请君。
“倒是心宽,不怕人惦记”,门开,他跟着进去,典型的江南风格,只是无人打理,树枯池干,积灰千尺,现在混着细雨,人走过去,一溅一个泥点子。
“灯下黑,你不知道?”她得意,钥匙圈绕在手指上转来转去,她总是有些歪理,
“伎俩用得多了难免不灵验”,陈燕真告诫她,起码这招对他已经没用,哪天被有心人留意了去,小事无妨,大事能保证不吃亏?
“好了,就知道说教”,庄织去揽着他胳膊,把他拽到了房檐下,“小时候我特别喜欢站在这里看雨”。
房檐下连成水帘,雨滴打在树叶上,水池里,养的几尾鱼感受着自然变化,接连跃出水面,庄南慈让她别贪玩着凉,可她非不听,总要到了晚上高烧不退,可下回呢?还是不长记性。
“从小就爱折腾,小星随了你一样任性”,他脱下西装披在庄织肩上,牵着她的手一起看这一方天地中淋淋沥沥。
然而清净日子只过了两天,毕竟家中出了事,阿昆留在曼谷调查,他做事有效率不马虎,从陈家大宅的门卫顺藤摸瓜很快就扯出了背后的牵连。
“有把握吗?”陈燕真听到消息难置信,折断了手中把玩的一支狼毫笔。
阿昆在电话里说:“几个人的口径一致,都称是老夫人的授意,持续有几年的时间了”,他顿一下接着说,“在陈老先生遇险之前”。
“至于他跟三爷,没查出来有特殊的往来,两人几乎没交集”。
木屑扎进指腹,陈燕真情绪复杂,他真不希望父亲的死跟母亲有关联……
“看紧巴颂,我明天就回”。
*明晚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