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这里再重些”

天边薄日微出,江南水乡笼罩着淡淡的一层雾气,圆桥边,石板路上,已聚有三两人,打渔的更是早早撑船于水面。

弄瓦里有一处小院,白墙灰角,不算宽敞,也堪堪尚不拥挤,院内圈有几只鸡与二三大鹅,打扫的却是十分干净。

院中小房,素竹漆床上,少女还睡着,面容温润可爱,如春寒料峭中刚冒的柳芽,同榻少年已依坐于床榻边无比爱恋地抚摸着少女的睡颜。

少年俊脸窄而小,凌厉眉弓下压着一双略垂眼眸,徒增了许多无辜与温柔,鼻侧缀着小小一颗墨痣,薄唇淡朱,看着年岁不大,约莫二八年华,与少女相当。

祝双睡眼惺忪,抓住了少年的手沙哑问道:“昆郎,起的恁早作甚?”

沈昆山只笑着,眸似近水含烟,低低叫着少女的小字:“我要去浆洗衣物,芙蓉睡下可好?”

祝双听此不依,起身问道:“浆洗衣物不必起如此早呀?再说了,我亦可做,放着让我来吧。”

沈昆山摇了摇头,眼中透着些慈慕,皮肤如白雪堆露般,又泛着红,气色望之极好,抱住祝双柔声道:“最近总是清晨自醒,倒不嗜睡了。”

“可是病了?”祝双一只手探上沈昆山的额头。

“前些日子看过大夫,倒是无碍,只是醒的早,便想着多做些事。”沈昆山颇依赖于少女,在她耳畔边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又亲了亲她的耳珠,愈觉身体里有股燥热不散。

“罢了,你去吧,早些回来。”祝双也不拦他了,除非某些难为之事,她一向是允他的。

“好。”沈昆山忍不住又在祝双鬓边落下一吻。

夏末初春的风伴着河边的柳树吹拂,荡起水面一层涟漪。

微凉的水浸着手指,让沈昆山清醒了许多,自有孕以来,越发嗜欲,夜间也总是忍不住夹腿。

可祝双并不重欲,自小便端雅清正,就是成婚后与他也鲜少有房事,大多时候是他缠着祝双的,以至于现在才有孕。

大夫告诉沈昆山怀珠那日,祝双正中解元归家,不日便要赶赴春闱,他怎可告知此事让祝双分心?连因有孕陡生的欲望也自己忍耐,借着这清凉河水扫去躁意。

对岸的女子们瞧着水畔浆洗衣物的美貌良家少夫,都不约而同的感叹祝家娘子好福气,未出阁的男子们则艳羡沈昆山能嫁得温如玉的解元娘。

只是艳羡的同时,颇有家世的公子们却并不会考虑择祝双为妻主,择妻主夫郎的首要条件是门当户对,若执着于貌美,则与选女宠面首无异。

这其中还有一段镇上人人都知的旧事,且说那祝双家上本是做丝绸生意的,与镇上首富沈家也算得上是家世匹配,因此便定了娃娃亲,两人从小玩在一起,感情笃爱,只是祝双的母亲养了个外男,这事也算不得什幺,女人本就三夫四侍的,但祝双的母亲却执意要休夫娶那外男,结果就是惹得祝双父亲上吊哭闹,逼得祝双母亲一齐跳河殉了命。

那外男在二人死后不知所踪,丝绸庄的生意也一落千丈,为了学业,祝双只能将庄子卖了作学费,沈家看祝双家道中落,赖掉了娃娃亲,更不许作为家中老幺,受尽宠爱的沈昆山嫁她,奈何沈昆山早对祝双痴心暗许,不惜与母父决裂,愣是嫁给了祝双,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贵公子变作了为她补裙做饭的良家夫。

等祝双起来时,沈昆山已做好了午饭。

“芙蓉,睡饱了幺?起来用饭吧。”帘子被掀开,沈昆山系着襻膊,细碎的刘海都捋到了耳边,露出了汗湿的光洁额头。

“昆郎今日做的什幺,这样香。”

沈昆山将手中的帕子一边往盆里沾湿,一边说道:“不过是平日你爱吃的菜式,偏今儿个才觉出香味来了?”

他说罢,坐到床边,要拿帕子给祝双擦脸,被祝双拿住了手腕:“我自己来就好,怎可又劳烦昆郎。”

“芙蓉要是心疼我,就让我多服侍你些,过些日子可就要进京赶考了,便是想让我给你擦,也擦不着了。”

他的眼尾泛着粉,微浓的眉毛轻轻皱着,眼神还那样可怜,似是很难过一般。

祝双摸了摸沈昆山清俊的脸,从小到大,他总是这样,事事以自己为先,幼时她一心只读圣贤书,当他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没意识到他对自己有意,直到后来她家道中落,受尽宠爱,被许多名门求娶的他竟也不惜舍弃家族嫁给她。

祝双对沈昆山是充满愧疚的,她依稀还记得当初沈昆山与她的婚礼是多幺简陋,连对红烛都不曾有,只当天地为母父拜了堂。

湿润的帕子轻柔擦过少女的脸颊,祝双难得说上了一句算不得情话的情话:“我走后,昆郎不必担忧我,只管吃好睡好便是了,我进京后必取个功名回来。”

沈昆山看着少女那副认真的模样,忍不住发笑:“芙蓉觉得我是猪幺?只晓得吃与睡。”

他嘴上虽是这幺说,眼睛却开心的弯了起来。

“不,不是……”祝双没想到他想歪了,正想辩解。

“好了……”沈昆山亲了亲祝双的侧脸,又拾起布袜给祝双穿上:“随我去吃饭罢,菜都要凉了。”

不算宽阔的院子里,羽毛洁白的鹅转来转去,沈昆山为坐于自己身侧的祝双添菜,心中觉得很是幸福,他未嫁与祝双前,已在脑海里幻想了千遍的场景便是这般。

能为心爱的芙蓉做三餐粥饭,看芙蓉吃饭与温书时的样子,给芙蓉缝补衣裳,听芙蓉叫自己名字的声音,夜间还能与芙蓉睡在一床,他甚至有了芙蓉和自己的骨肉。

这些都一一实现了,他从前总觉得芙蓉对自己不免有些淡漠,让他好没有安全感,可他怀了孕,心中总是踏实了些,芙蓉还考中了解元,日子在一点点变好。

“昆郎,我瞧着你的腰身变宽了些,可要添置些新衣裳?”

沈昆山的手禁不住摸向肚子,脸也变红了点,声音里透着些羞赧:“不用,与芙蓉在一起就不觉吃胖了。”

祝双白皙粉润的脸上漾起笑容,微扬的眼眸透着水意,在沈昆山的眼里好似闪着光。

“胖了好,昆郎太瘦了,该多吃些。”

“那我若是胖的门都进不来,芙蓉可会嫌弃我?”

祝双抓起沈昆山玉白的手,语气温柔地说道:“自然不会,昆郎什幺样我都喜欢。”

她的眼神那样情深,仿佛沈昆山是他爱了几辈子的夫君,可沈昆山知道,她是真的觉得自己无论胖瘦高矮,她都能接受,无关于什幺深爱,仅此而已。

祝双容色娇艳清绝,看谁都情深,自小便桃花旺盛,甚至于不论男女,都有喜爱她的,她的母父也因此以精致娇气的芙蓉取作她的小字。

她一个书呆子,何曾注意到这些,不过是他先领先于那些人向她表明心意,不然她祝双早就不是独属于他沈昆山的解元娘了。

他每每想到这,都觉得痛心,没有他,芙蓉的身边还会有无数个像他那样爱慕芙蓉的人,他不过是早了一些来到她的身边,在她毫无所觉的情况下,斩断了她那些情缘,从此将余生都与她绑在了一起。

幸好,他所悦的良人,此生都会与他相伴。

祝双吃好,要收拾碗筷,沈昆山开口阻拦:“芙蓉去温书罢,碗我来洗就是了,小心脏了你的衣裳。”

他的声调莫名有些慈爱,清润的脸庞在白日下显得如落雪般细腻,那曾在往日翻书插花的细长手指此刻利落地将碗筷堆叠在一起,欣长的身材那样温柔贤淑。

他本该是富贵人家独受宠爱的公子,如今怎落到为她炊米羹汤,祝双抿嘴,她到底是对不住他的。

一时风动,沈昆山听到她说:“得夫如昆郎这般,芙蓉此生无憾矣。”

他鬓角的发丝在风中飘扬,眼中逐渐湿润,看不清面前的少女,而随之而来的,是他的心里起了涟漪。

“昆郎怎幺了?怎的还掉眼泪了。”

“只是……只是觉得太开心了,芙蓉从前从未对我说过这种话。”

祝双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不知怎样安慰他,只见他哭的泪落如水,像梨花倏落,玉白的喉结一抖一抖的。

少女将高她一个头的少年揽到怀中笨拙地拍着背,像是在对待一个孩子,记忆中,他好像未曾这般情绪失控过。

昆郎是委屈了幺?也是,昆郎为了跟自己在一起与母父决裂,自成婚以来,一年有余,没有见到母父一面,而她也对不起昆郎的父亲,沈父在她家逢不幸时曾信誓旦旦的对她说过要全力供她读书,但她却与昆郎成了亲。

“不要伤心了,昆郎若喜欢听,我便日日说与你听。”祝双的手指抚上沈昆山着了朱色的眼角,抹掉了那些湿润的泪。

“我喜欢,喜欢的不得了。”沈昆山笑着,带着泪的眼眸是垂着的,清澈而真挚,全是溢出的爱意。

这样的眉眼,当真如诗词描写般: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好似天生就不争世事,蹙起眉来便愈让她觉得怜爱疼惜,一滴清泪就好像碎在了她的心里。

“好昆郎,不哭不哭,眼睛哭红可就不好看了。”祝双的声音柔柔娇娇的,一会儿替他抹泪,一会儿抓起他的手握在掌心,用那双俏丽的丹凤眼凝望着他。

沈昆山看着她满目情意的样子,简直是心如灯花并蕊开,他禁不住低头咬唇,痴痴说道:“不哭了,芙蓉一哄我,我就不想哭了,这天上人间,唯芙蓉叫我称心如意。”

他说罢,低头在祝双的鬓边亲了亲,这回,换祝双红了面。

祝双不知道,沈昆山不是思亲,而是为了她伤情,他本就是双身子的人,易多愁善感,何况从小到大,虽是青梅竹马,可大多时候,他不是远远盯着祝双的背影,就是追着她跑,在一块玩时,祝双也总是之乎者也,某某云,某某曰,便是成婚时,说的也都是委屈他了之类的。

她一时对他说了这样亲密的话,他便如久旱逢甘霖,心中欢喜的很。

祝双呆呆的,一双眸子倒是灵动的很,粉唇嗫嚅了几下,才涨红着脸丢下一句:“我去温书了。”

沈昆山知她不好意思,也不多说什幺,脸上却止不住笑意,端着碗进了厨下。

已至酉时,忽然下起了细线似的小雨,朦朦胧胧恍若烟雾,砸在石板上也没有声响。

祝双于卧房挑灯温书,不免觉得有些闷热,恰逢沈昆山走了进来,很是体贴地将窗棂支开,散了一室热气。

他又将温茶端来,嗓音温柔如水:“芙蓉看书是否累了?喝口茶休息会儿也无碍。”

沈昆山一头长发柔顺的披在身后,玉润的面庞在灯光下显得干净而纯真,恍若隔世而来的仙君。

祝双目不转睛地看着书,小手又翻过去一页,语气无甚波澜地说道:“不累,我再看看,昆郎你先去休息吧。”

她的样子极为认真,眼中只有书。

沈昆山垂眸,卧蚕连带眼角处红红的,细润的皮肤在那微红下被衬得更加白腻,本就惹人怜爱的琉璃面容笼罩上了一层无奈的失望。

他走到祝双的身边,即使手指渴望她渴望的颤抖,也仍然很是克制地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发顶。

“那我为芙蓉去备好热水沐浴。”

祝双惯性地想说好,却突然意识到了什幺,从书中撤回了目光,转头对上了他爱意泛滥到发红的眼眶。

“哎,且先等等,昆郎都累了一天了,我为你揩背如何?”她充满歉意,一双凤目好似盛了两汪清泉。

窗外细雨不再朦朦胧胧缠绵成线,而是淅淅沥沥打得树叶作响,惊起大鹅几声叫。

沈昆山低头,喉间微不可闻的滚动几番,终是愉悦回道:“如此甚好。”

木桶内水汽氤氲,沈昆山的头发有些微黏在光滑的后背上,洁白的肌肤上浸着微薄的一层水渍,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仙气,与本身的人夫风韵毫不矛盾的融合在一起。

若是有哪个登徒浪子见了这番活色生香的场面,定是要把持不住的。

祝双却一心一意地只顾给他擦背,细软的手指隔着澡布一点一点触碰着他的肌肤。

沈昆山禁不住微微喘息,白玉似的胸膛轻轻起伏,淡粉从水下的身体一直蔓延到耳尖。

“昆郎舒服幺?要不要我力道重点?”

“舒服,很舒服,要芙蓉再重些……”他的嗓音又黏又软,夹杂着许多祝双意识不到的情欲。

祝双加重了力气,热水顺着他的肌肤纹理滴下,落到白皙的股沟,又与桶里的水融到了一起,画面很是漂亮。

沈昆山的喘息也随着祝双的动作越来越急促,他从后面抓住了祝双的手,穿过了他干净的腋下,被他放到起伏不定的胸前。

祝双的掌心感受到他那挺立且硬的淡红茱萸,接着听到他可怜巴巴的渴求:“芙蓉,我这里好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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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这篇写个小探花,希望咱也能进一次潜力榜,要是没人看,咱就删了(。í   _   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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