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身

本来还以为会彻夜无眠,一开始确实难熬,他很快睡着,呼吸绵长,娜蓝一动不敢动,像电影里的僵尸一样,但后半夜似乎还是没抵得住困意,竟然不知不觉也没了意识。

如他所说,只是抱着,没碰她,尽管陈柏元在梦里还不忘搂她更紧的时候,娜蓝不小心触到他下半身,已然直愣愣支起来,硬得不像话......

天亮了,附近的大教堂又敲钟。

朝阳像一团火,点燃了窗帘,又像温柔的圣母玛利亚,抚摸着娜蓝的脸颊,将她唤醒。

她睁开眼,身边已经空荡荡没了人,陈柏元应该走了很久了,连他躺过的余温也消散殆尽。

护工进进出出照顾她的起居,医生照例查房确认病人是否如常,到了半下午,同学们来探她的病,顺便带了一篮新鲜的花。

年轻人聚在一起聊东聊西,很快话题就偏得离谱,有人问:“昨天那位先生是你哥哥吗?很英俊呢!虽然脾气不太好,但很有成熟男人的魅力,旁边的女士想必是他的妻子了?”

女孩子总是视觉动物,一眼抓住男人的本质。

长得靓,身材棒,西装革履板起脸训人的模样竟然有些像爱情片中的男主人公,遗憾是名花有主的那种。

欧洲人不懂泰语,没听明白昨天娜蓝那一声“三舅公”,辈分伦理解释起来太麻烦,她干脆将错就错点头,反正哥哥和三舅公没差别。

“他看起来很担心你,你们一起长大的吗?”

娜蓝的家室神秘,如今露出一个角,勾起了他们的好奇心,忍不住多问了两句,一群人凑得近,嘻嘻哈哈八卦。

“嗯,我是被他抚养长大的,小时候我身体不好,他陪着我住院治病,久而久之差不多能算得上半个医生,家里书房一半的书都是医书”,她含笑简单讲述他们的过去,声音娓娓动听,像在说世上最优美的诗句。

同学们更加羡慕,一个女生忽然感慨:“他结婚的时候你一定伤心了对吧?我听说感情很深的亲人在对方结婚时会有怅然若失的感觉,担心第三个人抢走对方的爱,是吗?”

其他人应和,的确有这种说法,感情最具排他性,无论亲情还是爱情,两人可以结伴而行,三人便注定分道扬镳。

娜蓝没法回答这刁钻的问题,沉默在他们看来是变相的默认。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学生们的求知心。

两次温善都来得不巧,全赶上娜蓝跟朋友的相处时光,她踩着高跟鞋,红唇卷发,明艳动人,落落大方打招呼,在一众或多或少保留校园气的学生堆里,显得格外不同。

耀眼的不同。

等其他人都走了,娜蓝才多望了两眼,确认只有温善一个,陈柏元没来。

“今天感觉怎幺样?头晕吗,心脏呢?有没有不舒服?”温善将手提包放在桌子上,先问过她的情况,得到正面的回应后,她又无话可讲了。

这尴尬的场面仍旧拜陈三爷所赐。

今天早上天不亮,陈柏元回了酒店,连带着把她吵醒,半点愧疚心也没有,现在又推她独自来医院,他自己反倒像个缩头乌龟藏起来了。

问他有没有解释,他说没有,再问他为什幺。

他老实答:“她没提,你也别节外生枝”,只是催着她赶紧去看娜蓝,“算我欠你的人情”。

温善彻底无语,平时可没见他这幺木讷不懂变通,生意场上算计人的把戏多得数不清,到了情场上装纯真大男孩?活该没人要。

腹诽过后还得继续没话找话,她说:“要不要出去透透气?外面天气很好”。

娜蓝微微思索一下,看了看窗外阳光明媚,有些动心,经不住她再三劝,半推半就坐上轮椅由她推着到了楼下草坪地。

“刚刚看你跟同学们聊得很开心,竟然也被你们勾的怀念起在澳洲上学的日子,不过我的朋友都是狐朋狗友,一门课结束,书本还是崭新的,天天只想着逃学去酒吧通宵,飞到全世界疯玩,离经叛道得要命,好几次差点被学校劝退”,她哈哈大笑,丝毫不避讳,仿佛这不是不光彩的丑事,而是值得刻碑录史的英雄事迹。

“听起来很有意思”,娜蓝羡慕她,活得像阳光,炙热,随心所欲。

“是吗?”温善惊喜,她听得出娜蓝不是在违心恭维,又欢欢喜喜跟她说了许多过去的趣事,绕着草坪走了三四圈,直到夕阳西下,金黄的圆轮悬在地平线上,像天上坠下来的巨型铃铛。

温善说得忘我,娜蓝一字一句听得认真,没有半分不耐烦。

“哎呀,天都快黑了,回去吧”。

“好”。

一下午的时间,足够温善摸清这女孩子的脾性,她太温顺了,几乎不会拒绝任何要求,哪怕不情愿,只要你多缠磨两句,她全都会答应,怪不得起先会被陈柏元强迫,这样柔软的人也舍得伤害,说是禽兽都算给他脸上贴金。

虽然温善跟陈柏元有几分假夫妻的同志友谊,但突然就对他多了些讨厌。

“对了,校园是个浪漫的地方,要是不谈恋爱真的可惜了,我看那个金发男孩就不错,每次走的时候看你好几眼,恋恋不舍呢”,温善是个喜恶分明的人,当下觉得陈柏元可恨,便要立马报复他,故意问起了娜蓝的爱情。

“我们只是朋友......”娜蓝脸皮薄,立刻染了一层红晕,急忙摆手否认,心里却心虚,其实霍森的确在去年圣诞节跟她表白过,但是她没法接受,身心俱残的人没理由耽误一个好男孩寻找爱情。

“那你喜欢什幺样的?我认识的人不多,但也不算少,蓝眼睛帅哥?还是泰国人?”

“温善小姐谢谢你”,娜蓝重新躺回了床上,顺手从床头抽了一支白玫瑰把玩,“但我这辈子没有恋爱的打算”。

“这样啊......也挺好,独身主义最近很流行”,温善见她瞳孔中似乎蒙上了忧伤,不用想也知道,好端端的人哪有抱着孤独终老念头的?还不是被陈柏元害了?

造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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