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她学不会无理取闹

古镇民居特色,黄木门槛,建得高,被外地游人迈多了,总能绊倒一两个。

就有一个女人被绊,细凉鞋跟崴进青石缝。

时林去扶。

但女人不偏倚,摔在时徽白衬衫上,印了一半口红。

过后道歉,得到一句“没事”,又见青年兄妹一般美,泫露似的眼眸,温和的笑,女人便觉得做了错事,兼有一些好奇羞怯,多看几眼才走。

时徽带着印,继续和妹妹逛。

两人走到天井下,看一看“四水归堂”的好景,发现近午时分,开始飘小雨。

时林便要保护时徽:“不能淋,你感冒才好。”

她一靠近,眼睛离不开他胸前的红。

又偷偷保持了距离。

时徽看完衣服,又看她,试探性地问:“嗯?”

时林怕自己学会了无理取闹。时徽怕她学不会无理取闹。

于是时林走前,他走后时,便故意挨着潲进廊檐的雨水,拿纸轻轻擦拭。

一条长廊走完,衣服湿了一块,白回了当初。

“啊,”时林发现了,拽出他拿纸的手,又摸他的胸口,“哥!”

她的手小,盖不住湿布料。

时徽帮她拢头发,说没事,却被她周到地护住,无论参观,吃饭,跨门槛,她都走在他前面,称是挡风。

“哥不是病西子。”时徽觉得有趣。她个子俏,才及他胸口,却要做屏风。

“你是。”

时林将后半句藏了。

你是。轻易就被人印了口红印……

她不愿狭隘,去牵他的手。他却静静地看,还带一点笑。

她就羞怯了,缩回手装着稳重,继续“保护”他。

一半口红印,也没什幺。

许多人没带伞,出了民居,拥在巷口。风有些不好闻。时徽和时林商量一下,决定绕开,走巷背的小路,还有矮檐遮雨。

这里游人少,本地人多,挑担过路的阿公停下,要他们买麻糕和米酥吃着玩。

时林和时徽几乎贴在一起,点了点头。

好挤。

买了点心,两人没分开,边吃边走。

时徽身上全是时林吃掉的点心碎。他无暇清理,正忙着喂她吃米酥。

说好每样尝一些。她觉得米酥好吃,他可着她吃。

还是时林醒悟了,从投食的溺爱中脱身,去拍时徽的上衣。

手像小拂尘,拍到没有点心碎的胸口,点了一下浅水印:“不湿了。”

“所以不生气了?”他逗她玩。

时林起初愣着。

明白他一直在看自己别扭后,她连咬过的麻糕也塞给他:“全给你。”

回去便把自己关进房里,拿稍热的水淋后脊。

更晚了,时徽带着她忘记的复合营养冲剂来,已换了一身衣服。

时林开完门,拱进被子,脸白扑扑的,又蹭得粉了,很为难的神色。

她探出头:“哥,以后会找女朋友吗?”

时徽猜是口红印的后症。

他便搭下一只手,就搭在桌沿,眼睛一垂,睫毛掩了情绪,清冷意就来了,像他在家忙时的样子。

时林正襟危坐。

“不找。”时徽不知怎幺,离得近了,“马上十八岁了,要找男朋友吗?”

兄妹彼此了解,却被什幺催着,去听对方口中的答案。

“暂时,不想。”被套与被芯被扯得错开。

时林说想喝复方营养冲剂,时徽便说去睡了。

听来的都不是好消息,却有些莫名的欢欣,留在关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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