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采葛接了电话离开夜航船之后。
她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后,进入一座高档社区,直到上了电梯仍在听电话。
“采葛,对不起,”电话那端传来一个年轻的女声,一路上不停地跟采葛道歉,愧疚之情几乎要溢出屏幕,“真的不是我主动把地址给他的,实在是他太缠人了!等到我发现的时候,他就已经上飞机了。”
“没事,你不用自责,我知道他不会乖乖听话的,剩下的就交给我好了。”采葛柔声安抚道。
“你真的不生气吗,采葛?”
“我怎幺会生你的气,”采葛笑了笑,“西城那边这会儿还是凌晨吧,你一会儿还有课,别担心了,再去睡个回笼觉吧。”
挂断电话,采葛也走到了自家门前,一个高瘦的身影正坐在防盗门前低头玩手机,看样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刘遇安将胳膊撑在行李箱的拉杆上,两条腿随意地岔开放在拉杆两侧,低垂着脑袋,鲜艳卷曲的头发凌乱了些许,即使精力在充沛,长途跋涉还是让他免不了有些疲惫。
听到动静,他擡起头睁着迷蒙的双眼循着声源望去,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脸上的疲倦顿时一扫而空,他几乎是立刻就站起身来紧紧抱住了她。
“采葛,我好想你~”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大概就是这幺个道理吧。
“你先放开我。”
“不要,我都好久没见你了。”
“你再不放开,我就要被你勒死了…”
“……”
[没记错的话,我上个月才刚回国吧…]采葛腹诽道。
等到刘遇安终于磨磨蹭蹭地松开了她,采葛立马后退两步与他拉开“安全距离”。
她无动于衷地看着刘遇安楚楚可怜的“狗狗眼”,好整以暇地问:“刘先生,这幺晚了,你为什幺不先去酒店呆一晚再来呢?”
“我问过了,所有酒店都住满了。”他面不改色的撒着谎。
[在其他地方或许有可能发生,但这可是在京都啊。]
采葛哭笑不得的想。
“那为什幺不先联系我,反而让小敏通知我?”
[那怎幺行,那样你一定会把我送去酒店的!]
刘遇安暗戳戳的想,不过这话他没敢说,于是现场编了个理由:“我,我手机在国内没信号,而且国语不好,请别人帮忙,害怕别人会说我娘娘腔…”
“真稀奇哎~”采葛存心逗他,故意模仿他的口音:“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在西城的时候我看你极限运动玩的不是挺花的嘛?”
“那…我长的太好看了,坏人会对我图谋不轨的!”
噗~
采葛终是没忍住笑出声来,刘遇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满脑子搜刮理由的样子任谁见了都会忍俊不禁。
他见采葛还没有开门的意思,干脆抓住她的手,将手指一根根按在指纹锁上试过,才终于打开了门,不给她反应机会,拉起行李箱就像阵风一样钻入了门内。
采葛本就打算放他进去,于是便放任自流,任他闹去了。
她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在玄关处换了鞋,还没来得及直起身子猝不及防间就被一股力量推到了墙上。
刘遇安急切的吻住她,动作又重又狠,采葛被吻的喘不过气来,下意识地伸手去推他,却被他一把抓住十指相扣着摁在墙上。
他腾出一只手,胡乱扯掉她的上衣,沿着她的身体一路向下抚摸,直到将手挤进紧身裤里,同时曲起一条腿,分开她的双腿,膝盖重重向上一顶,撞得她整个人猛然向上移动了一截,双脚被迫踮起,几乎没法支撑身体的重量,几乎完全要依靠他的膝盖才能勉强站稳。
采葛用尽全身力气才与稍稍他拉开距离,她眼明手快地捂住他的嘴,喘着气喊他:“遇安,等等,等一下。”
“怎幺了,你不想我吗?”
刘遇安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晶亮地盯着她,说罢,还故意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心,他舌尖上穿了舌钉,冰冷的金属质感刮擦着她的手掌,激地她打了个激灵,慌忙松开了手,连说话也磕磕绊绊起来:
“你,你今天坐了一天的飞机一定很累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啊~可是我一点也不感到累哎。”
他又一次企图用撒娇攻势蒙混过关,可今天采葛实在提不起兴致,她揉了揉刘遇安柔软的头发,耐心解释:
“可是我今天好累,我们下次再玩好不好?”
“唔……”他仍意犹未尽,趁便趴在采葛的脖子上咬了一口,没什幺力道,又狠狠吮出两个痕迹才肯罢休,“那好吧,不过下次要把这次的也补上。”
他放下采葛,像没事人似的一屁股摔进一旁的沙发里,从茶几上的女士香烟盒里随意抽出一根,点燃,夹在指间。
烟雾缭绕间,他的眉眼隐在其中,看起来有一些飘渺。
他看着采葛,挑了挑好看有型的眉毛:
“采葛,你可要对我负责哦。我这次可是为了你退了学来的。”
果见采葛如他预想中那样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刘遇安得逞地低低一笑,含住烟嘴抽了一口,添油加醋地补充:
“因为这事老李也给我断供了,从今往后我就靠你养啦。”
“你真是退学来的?”
采葛无奈扶额。
“骗你干嘛。”
“那你那边学业怎幺办?”
“都退学了,当然是不读了。”
“你爸…老李会同意吗?”
闻言,刘遇安嗤笑一声,极尽讽刺意味地回道:
“他有那幺多儿子女儿够他焦头烂额的,除了断供,暂时也管不着我。”
说罢,他将未燃尽的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不经意看到茶几上放着的文件袋,被转移了视线,他随手拿起来颠了颠,好奇的问道:
“这是什幺?”
“是一些借条。”
听到是借条,他眼睛一亮,追问道:
“没想到,采葛你还放贷的吗?”
“不过可惜,明天它就不属于我了。”
采葛耸了耸肩,有些惋惜地说,她从卡包中抽出一张卡递给刘遇安,交代道:
“这张卡额度不大,你先将就着用吧。”
刘遇安接过卡,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忍不住问道:
“这就是大陆的信用卡啊,和国外的用法有区别吗?”
“没什幺区别,你付账的时候出示这张卡就行了,”采葛擡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提醒道:“时间不早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吧,房间在主卧隔壁,被褥都在柜子里。”
说完也不跟他客气,转身回了房间。
主卧副卧都配有独立卫生间,采葛洗完澡后往床上一躺,就立马敏锐地察觉到床上已经有一个人了。
她闭着眼睛,熟练地推开那人缠上来的手臂,叹了口气:
“不是说好在客房睡的吗?”
他厚着脸皮又抱住采葛,贴着她的后背说:
“京都太冷了,两个人贴在一起才暖和。”
“你忘了房间有暖气的吗?”
横在采葛腰间的手臂紧了紧,刘遇安势要将装傻充愣进行到底:
“我睡着了。”
……
第二天采葛出门很早,等到刘遇安从睡梦中醒来枕边早已空空如也,他习惯性地伸手一捞,结果扑了个空,被窝冰冰凉凉的,看来她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他懒洋洋地起身,闻到一股食物的香气,厨房里温着粥,看起来是专门给他留的。
茶几上的文件已经不见了,他吃不惯中餐,拿起桌上的钥匙,吹着口哨,心情甚好的出了门。
“哎,我告诉你,今天咱们店里来了个混血帅哥哦,我招待的。”
女生眉飞色舞的向身旁一个圆脸小姑娘炫耀道,她一脸兴奋,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不过圆脸女孩却并没有如她所愿露出羡慕的神情,反而有些不屑地说道:
“那有什幺,有咱们家大老板帅吗?我可是大老板的死忠粉,在我眼里,他才是最——帅的!”
说曹操曹操到,这边小姑娘仍在慷慨激昂地陈词,殊不知正主已经站在她身后了。
女生憋住笑,故意使坏怂恿她继续说下去,圆脸姑娘入了套,刚准备继续,一个熟悉的身影略过她身旁,没有一刻停留。
她闹了个大红脸,也不知道大老板刚刚有没有听到,更是尴尬的无所适从,她泄愤地锤了那女生一拳,没想到老板竟又折返回来,好巧不巧地又被他撞到。
“老,老板好。”她结结巴巴说,羞愤地几乎要把头埋到地里当鸵鸟。
男人表情有些不好,不过却不是为了刚才的事,他沉声问道:
“会计的工作是你最近在做吗?”
“是……”
听到肯定的回答,男人的脸色似乎更加严肃了,圆脸小姑娘从来没见过大老板生气的样子,一时战战兢兢,被吓得不敢动弹。
“谁安排的?”
“是,是何总。他说原来的会计辞职了,让我先顶一下缺。”
“你从前学过吗?”
“没有…不过何总说这工作没什幺技术门槛,又坚持让我做,我不好推脱,才做了两天…”
萧忆清紧皱的眉头至始至终没有松开,他默默在心里给何必记上了两笔,等着他回来在一并找他算账。
他垂眼看了一下小姑娘的胸牌,确认道:
“你叫燕烟?”
突然被叫到名字,燕烟心中一惊,害怕他会开除自己,被吓的几乎哭出声来:
“是…”
“你不用做这份工作了。”
霎时间犹如一道惊雷劈中了她,凉意瞬间从脚底漫上心底,她流着泪语无伦次地说:
“对不起,对不起,老板!我,我下次一定会认真工作的,呜呜,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不要开除我。”
萧忆清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半步,他不太擅长应付这种情况,疑惑地问道:
“谁说要开除你了?”
“可,你,你刚才……”小姑娘哭的抽抽搭搭,含泪的眼眸看着他,满头问号。
“我是说让你不要再做会计工作了。”萧忆清无奈地解释道,顿了顿还是决定让她吃点教训才好,“不过下次再有这种事情可就不一定了。”
燕烟一听自己没有丢掉这份工作。高兴地几乎要原地起飞,她一改刚才的狼狈姿态,殷切的答道:
“知道了,老板,以后我一定会更加努力工作的!”
萧忆清点了点头,算作回答,便回到经理室亲自去整理账目去了。
他清点着近几日的账目,当整理到今日时在一列信用卡账单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尽管账单上的名字密密麻麻,他还是一眼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采葛。
原本死寂的心忽然好像涌入了新鲜血液,开始在胸腔中缓慢跳动,从前被掐灭的希冀之火复又燃烧起来,为他在漆黑一片的海面上燃起了火光,重新指明了方向。
会不会,你心中对我也还有一点留恋?
采葛今天难得地没有加班,可她刚走出公司大门便看到路边停着一辆招摇的道奇地狱猫,暴躁的引擎轰鸣声仿佛在霸道的向整个街区宣布着它的存在。
不用想都知道谁才会干出来这种事。
刘遇安依在门边,远远地看到采葛就招了招手,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旁,亲昵地揽住她的腰,笑得肆意张扬。
“这车怎幺来的?”
他殷勤地为采葛拉开车门,又体贴的为她系好安全带,捧着她的脸亲了一口,邀功似的说:
“来大陆之前我事先托海关运进来的,怎幺样,不错吧?”
“你问我真是问错人了,你知道的,我晕车的厉害。”
采葛觉得有些好笑。
“没关系啊,我就是特意挑的这辆敞篷车。”
[这种天气开敞篷真的不会被冻死吗……]
“你要是觉得冷的话我就把车顶升起来,反正开窗也是差不多的。”
看来这小少爷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了。
采葛下班的点,正是高峰时期,他们没走多远意料之中地就被堵在了半路,只是可惜了这辆跑车,油门还没加起来就被熄了火。
“京都好不好玩,你今天玩得尽兴吗?”
等红灯的间隙,采葛随口问道。
“还蛮好玩的。我今天还发现了一个不错的清吧,好像叫什幺夜航船,下次你和我一起去吧,那里的调酒师很不错的。”
采葛顿了顿,忽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
“你今天花了多少?”
刘遇安心虚地瞅了一眼她的脸色,结结巴巴地回道:
“大概一,一万……?”
采葛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个“看你怎幺继续编”的假笑,等着他的下文。
“好,好吧。是一万刀。”没想到他干脆破罐子破摔起来。
“那你干了什幺呢?花的钱用要有个去路吧?”采葛扶额。
“也没干嘛呀,就是吃吃喝喝,等回过神来,钱就已经花出去了。”
从小家境优渥,刘遇安的生活奢侈管了,钱对于他来说基本上没有什幺概念,充其量不过是支票上的一串数字,因此花钱大手大脚也难怪。
采葛几乎要被他气笑,她哭笑不得地说:
“小少爷,这样下去,我们俩很快就要露宿街头了。”
刘遇安绞着手指,眼珠乱转,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转移话题,突然他灵光一现,急切地说道:
“啊,对了,Criss非常想你,前几天还在问我怎幺才能联系上你呢。”
猛一听到这个名字,采葛的神情肉眼可见的怔愣了一瞬,一抹愧色在她脸上快速一闪而过,还没等刘遇安抓住,她又恢复平常的神情:
“他在养父母那里过的不好吗?”
“你知道的,除了你,那臭小子不会主动亲近任何人。”
采葛的神色有些莫测,她状似无意的看了一眼交通信号灯,没什幺情绪地说:
“开车吧,信号灯已经变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