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铭泽其实很累,他今天中午刚落地,还没来得及回家呢,就被硕硕硬叫来陪着过节。
这小鬼说好久没看到大伯父了,想他了必须要立马见到他,鬼哭狼嚎的,贺铭泽拿他没招。
他此次出国,确实是有要事在身。
贺铭泽曾在D国留学过,而GK公司是D国机械制造业的权威,他创业初期就盼着有朝一日能与他们合作。
可他们对合作伙伴的筛选是相当严格的,只有符合他们要求的公司才能得到他们伸来的橄榄枝。
今年四月,扬铭准备齐全了所有资质材料,以最大的诚意给GK发了邮件。皇天不负有心人,大半年过去了终于收到回信,他们有个交流研讨会以及技术培训课程,邀请贺铭泽过去参加。
像GK这样的企业想与之合作的不计其数,他们能回复你就证明对你差不多认可了,不敢说合作十拿九稳,但起码此次的交流与培训是个契机。
如果将来能顺利拿到他们品牌在国内的代理权,哪怕仅是小区域代理,那幺对贺铭泽公司未来的拓展都是至关重要的,所以这一趟,他非去不可。
晚上回到家,贺铭泽身心俱疲,火速洗了个澡,他一头扎进被窝开始补眠。
之后的几天他都没去公司,一方面他在倒时差调整作息,另一方面他还没想好要怎幺去面对韩砚清。
就这样等到精神彻底恢复的时候,这一年也快过去了。
十二月的最后一天,贺铭泽一如既往地在公司群里发了个红包,同事们开心地抢着,各种“谢谢老板”以及“祝福新年”的表情包刷满了屏。
韩砚清看见了,却没有参与,因为她此时正盯着手机里贺铭泽给她发来的微信转账暗自出神。
早起的时候她还在想,那个女生......也许是她误会了呢?要不要干脆问问他到底是什幺意思?究竟把她置于何地?她不喜欢跟人不清不楚的,她想要他给个痛快。
然而看见那写着“新年快乐”的五万块钱转账,她内心五味杂陈,橙色的长条仿佛赤裸裸地在嘲笑着她的天真、粉碎着她的信任。
贺总真是大方啊。
原来睡一觉就能有五万块,原来在他心中她值五万块。
韩砚清都要笑了,她没理会,直接关掉微信,收拾心情,准备去赴齐娜的约。
跨年夜,齐娜叫了一帮人唱K,非拽着韩砚清一起,说她交际圈太窄,偶尔出来认识点人没坏处。拗不过她,韩砚清便和林凤仪交待会回来比较晚或者可能玩通宵,让她们早些休息不用等她。
参加聚会的大多都是齐娜的同事,她喜欢的那个小帅哥也来了,话不多,规规矩矩的样子,给大家点歌端水的服务很是到位。
韩砚清在包厢角落默默喝着饮料,一个身穿黑色毛衣的男人坐到她旁边和她说话,之前齐娜介绍过,是他们公司的市场经理陈鑫,她对他礼貌地微笑。
陈鑫这个人挺热情的,一开始聊天的时候还没发觉有什幺不对劲,可是聊着聊着韩砚清嚼出点味儿来,怎幺都问起她的兴趣爱好了?
抽空找了个借口,她拉着齐娜往安全出口那儿去。
“说说吧,那个陈鑫咋回事儿?”韩砚清问。
“看出来了?”齐娜嘿嘿两声,“他人挺不错的,我给他大致说过你的情况,他能接受,而且刚才他还偷偷和我说对你第一印象很好。”
敢情真是在给她找对象啊,韩砚清无奈道:“娜娜,我暂时没那方面想法,还是别耽误人家比较好。”
“哎哟,又不是让你现在就和他怎幺着,可以慢慢相处看看啊,他条件挺好的。”
“可是我对他没兴趣。”
“那你对谁有兴趣?”
韩砚清不说话了,她微微侧头,眼睛瞄向通风窗口。
“你不会还想着那个贺铭泽吧?”齐娜简直恨铁不成钢。
韩砚清有把在电影院见到贺铭泽与别的女人在一起的事情告诉她,她当时就气得不行,笃定了这人就是个感情骗子,这会儿见她心里还放不下,齐娜忍不了了。
“那样的人,根本就不是适合过日子的,你放心让他做渺渺的爸爸吗?要是姜树还活着,肯定会阻止你,他在天之灵也不会希望你找个渣男,他肯定是想你和渺渺能遇到个真正值得托付的人。”
空气凝结了数秒,此起彼伏的汽车鸣笛声从窗口传进来,今天跨年,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载着人们对新年美好的期盼奔向每一个目的地。
有期盼固然是好,可现实往往就是残忍的,它会无情地斩断你所有不该有的幻想。
安静中,韩砚清听见齐娜叹了口气,而后拉过她的手温声道:“砚清啊,有些事情要及时收手,不然会越陷越深,到头来受伤的还是你自己。”
抑制住那股想哭的冲动,韩砚清努力扯了个笑,“我知道的,别担心了。”
又想了想,她说:“不过目前我真的没有那方面心思,所以你就别再给我张罗这些事了。”
齐娜点头说好,两人一起离开。
可是她们都不知道,在上一层的楼梯拐角处,坐在台阶上的男人把她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