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帝国的利剑,出鞘!

雁门关的风,吹的凄苦。浓烈的卷起思乡愁绪,大帐外,燃起了篝火。擅舞的军士们,脱下了盔甲,跳起了庆祝的舞蹈。一旁的沙枣树下,错落的人影,有人吹起了陶埙,是想家的乐声,余音袅袅间,传的很远,飘向了嫖姚校尉的营帐。

昏黄的灯光,干净整洁的营帐,如意提起了一坛酒,拍开封泥,一饮而尽。来不及下咽的酒水,混杂着意气,流淌过完美傲人的脸庞,沾湿了华贵的劲装。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孙徽君在对他微笑,那笑容里,有着融化冰川的暖意,不自觉的张开性感的薄唇呢喃:“哥哥!”

修长充满力量感的大腿一扫,踢倒了散落在脚边的酒坛。往日间锐利凌冽的目光变得柔和,这一瞬间的如意,像是一个迷途的稚童,有着少年特有的敏感和脆弱。目光如同森林深处被遗弃的枯井,沉沉的,望向行军床柜子上搁置的书信。

许是雁门关外的风沙很大,不过短短五日,封皮上竟结了薄薄的一层灰。正是那封,从孙瑶手里接过的,写着“嫖姚校尉亲启”的家书。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在指尖摸索,自己没有勇气打开,不为别的,不敢面对哥哥的关心与思念。

思绪好像一下子,被拉的好远,又回到了大军开拔那日,如意躲在万万个将士当中,穿着不合体军装,低着头摆弄地上的沙砾。他听了好久,鼓舞士气的话语,一波接着一波,始终没有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忍不住朝高台上望去,寒冬的清晨,升起浓雾,隐约中,有两道挺拔高贵的身影,他知道哥哥就在其中。大军出征了,他依旧没听到哥哥的声音,不停的回头,望向那座高台。

哥哥,我走了。

大军行至凉城,孙瑶才发现我,若不是前年在团年宴上见过,还不知道怎幺样了。她应该给你去过信吧,我过的很好,边关苦寒让我更加适从,我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一股野性,可能天生就喜欢行军。关外的天总是黄黄的,一点比不上望京的湛蓝。呼呼的野风总是吹过耳畔,好像一张嘴便是满口沙,我还真有点想家,哥哥你也想我吧......

再灌了一口酒,酒水打湿了书信,借着酒意打开了它。

爱弟见信如晤:

一别数月,进饭香否,边关苦寒,不比望京,自汝从戎以来,略有音信,吾每日孤看晚霞。国家存亡之际,知你鸿鹄之志,少年意气,当行走天地间,余不敢夺志.....

上好的纸张上,传来淡淡的莲香,是哥哥!字里行间,是浓浓的眷恋,好像穿过信件,横跨到遥远的时空。

大雨连续下了好久,村里闹了洪灾,好多人死去。洪水退去时,浮尸遍地,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当我从水里挣扎着爬起来,四周都是破败的景象。往日装满温情的茅草屋没有了,母亲、父亲也没有了。我颓然的坐在大雨里,身边走过好多好多人,有的人匆匆逃难,有的人路过又折返,当我擡头的瞬间又悄然跑走.....握住尖利的石块刻着爹娘的墓碑。好像听到马车的声音,不多时,下来一个人,温润而清冷嗓音“你在刻什幺呀?”

我再一次擡头,从来没看过那幺好看的人,他在我的眼里发光,就像是母亲带我去庙里,跪拜的,金光闪闪的菩萨。

我知道,从那刻开始,我有家了。

望京的浮华流于表面,盛宴之下全是孤寂清冷,他有渊博的学识,领我走进浩瀚的书海;带我走遍山川,领略山河壮阔;教我以礼节,成为谦谦君子。贱民到贵族,只在瞬间。

在我心里,他是巍峨的高山。年少轻狂的我,因为心中的叛逆和正义,殴打了当街调戏民男的礼部尚书之女。当她们找上门问罪时,哥哥只是笑笑,一句人不风流枉少年,轻飘飘揭过。

在我心里,他是清澈的溪流。走鸡斗狗,摸进皇宫盗取皇后龙冠上的东珠。我做了帝都纨绔们敢想却不敢做的任何事,好像所有荒唐的事,在我做来,不过是一段佳话,一曲笑谈。直到,我在学堂里和夫子起了争执,我剃了她引以为傲的眉毛.....他终于收起了笑容,第一次语重心长的对我说:“如意啊,我们是世家,我们的身上早有一身的浪漫和荒唐,可我们不能只有这些,为天地立心,为民生立命,为往圣继学,为万世开太平......”他的眼里有了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收起了莽撞,以优异的成绩走出学堂。哥哥问我,想不想做官,我低着头,不说话。夜晚,更妇的梆子,敲了三声,我翻身出了府邸,提着哥哥送我的长剑牵着马,行走在江湖间。这是我第一次离家出走,内心忐忑。

当我玩够了,在正堂之上瞧见那个挺立如松柏的身影,愧疚的低下头,等待他的苛责。良久,头顶上传来温柔的触感,他只是伸手摸摸我的头笑着对我说:“咱们的如意,现在是大孩子了。”只是那笑容里面有我当时看不明白的忧愁。

这次归来,都是他忙碌的身影,,不分白日和黑夜。出个门,街上的行人都在讨论什幺天变了,太阳下山,明早高照的太阳是不是以前那颗....

那天我回的很早,在书房门外听到了争执声。

“阿权,顾家乃是正统,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记住你的话,别碍着我的事,否则,兄弟都没得做。”

门开了,身穿暗紫色蟒袍的男人气冲冲的摔门而出,我拔出剑,顶在他的胸口:“站住,你敢在我家撒野?”

那个男人,我认得他,是哥哥的朋友。此时的他像一只被激怒的狮子,身上有着鄙夷天下的霸气,我一点都不怕他,欺负哥哥的人,都得死。

“我说是谁了,怀思兄养的小豹子,都长这幺大了。”他一点都不畏惧我的剑,甚至想伸手来摸我的头。我手一紧,即将刺破他的胸膛。

“是如意吗,别和权哥哥玩了,进来吧。”我收了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书房内,一片狼藉,哥哥坐在椅子上,稍显疲惫。我多想知道,发生了什幺。他只是笑笑,又用那种大人看小孩子的目光望着我。就好像我在他眼里,永远都是个孩子,只需要躲在他的身后,享受他的庇护。他从不让我知道他做的事情,就像大人永远不会给小孩子倾诉烦恼。我多想告诉他,我长大了,我是一个大人了,我也可以,成为他的依靠....

这种感觉,就像是暴雨来临前,压抑的天空,闷闷的叫人喘不过气。

往事如烟,如意睁开了回忆的双眼。手里的信,不知几时,被揉成了团。

连忙铺在矮桌上,仔细的平整着。终于看完了信,如意在烛光下发着呆,闷闷的。

哥哥说,他有了心爱的女子,还想与她成婚。还说那个女人,说她像是太阳穿透云层,照耀着的光,在他平淡孤寂的生活里,抛撒出的彩虹.....

这样的姑娘,活的肆意潇洒的姑娘,热烈的像天上悬挂的小太阳,真想见见啊。

再灌下一口酒,哥哥要大婚,做弟弟的一定要准备一份厚礼,要天下人为之咂舌的厚礼。

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用内力逼出了酒气,头一歪,又恢复成那个胸有成竹的少年将军模样。

翻身上马,仍由自己的亲卫敲响战鼓,黑暗的大地,即将迎来新的胜利。

激烈的战鼓声,如雷鸣,震响大地。

人们从酒醉中醒来、思乡的愁绪收敛,穿上战甲,手拿长枪,整齐列队。如意高跨战马之上,等待自己的侍卫长挑选精锐。漆黑的夜空,冷月高悬,星星点点缀于其间。耳边是呼号的野风,吹起他头盔下的乱发,迷人的俊脸,扬起,高傲的俯视。

列队完毕,战旗飘扬。

便在此时,一个不知趣的身影莽撞而来。只见那女子冒失的抓住如意战马的缰绳,擡起头来,竟是孙瑶的副官。

“将军,集结出征,兹事体大,还是汇报给大将军定夺吧。”那人一脸的不卑不亢,直视如意锐利的鹰眼。

大军出发在即,竟来了个不知狗头嘴脸的搅屎棍。如意不耐,拿出了当年在望京做纨绔的架势,用力的一脚,将她踹倒在地。只见那人,在半空旋转,身子飞出去十好几米,激起一地的尘土飞扬,捂着心口,吐出血来。

其余人像是司空见惯一般,不做表态。这位小魔王,在军营里要打要杀都是常事,从不将军令、规矩放在眼里,赵信、彭彪将军亦受过他的排头。自从上次的大胜,大家伙心里都有数,跟着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将军,有肉吃。那可是超出常理数倍的丰厚啊,所以,谁也不敢出头,只是冷漠的看着一切。况且,在军队中,上峰有令,不敢不从,大军即将开拔,跑出来说这些,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吗。

与那位副官亲密的熟人,连忙拉起她,退到一旁,连连向如意点头哈腰的告罪。

如意挥舞着马鞭,在沉寂的夜晚,挽出一个漂亮的鞭花,“啪”的一声,打在战马的屁股,也打破了僵局。马儿吃痛,高擡前蹄,重重的砸向地面,不住的刨着,将沙地猛的刨出小坑来,一切准备就绪,就等一声令下。

如意低下高贵的头颅,如刀削斧凿般的完美下颌线,在月光的照耀下如此俊美,他高傲的用下巴对着拦路的副官,鄙夷的带着上位者的尊贵“尽管去告状啊,小杂毛。”语闭,厌恶的,尽是一个眼神也不肯施舍。对着高悬的月亮,拔出孙徽君送的宝剑,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深深的寒光。

手腕一转,直指月光所照的前路。月黑风高杀人夜,没什幺能比酣畅淋漓的厮杀,更对得起这个夜晚的意境。他舔了舔略微干涸的嘴唇,声音里有着张狂和不符合这个年纪该有的沉稳。

“出发!”

将士们整齐划一的步伐,如训练有素,饥饿到骨子里的群狼,蛰伏在这个并不安静的良夜。

不知行了好久,这只军队,在漆黑的大地摸索。远行的道路并不艰难,走过粗犷的沙漠,行于山脊之上,遥遥望去,高举火把的大军,就像盘旋夜空的蛟龙。穿过沙漠,眼前是久违的青草香气,漆黑的看不清楚,有隐隐的流水声,是一片绿洲。

大军停驻,就地修整。如意的亲卫,在一旁请点人数,此次出征,仅仅带了一万人。他摇摇头,心里带着不理解,这不理解中悄悄的藏起一丝期待。望向前方高头大马上肆意风流的少年,不知这位会出什幺奇兵了。

如意俯在马背,伸手在茂盛的草丛中拂过,闭起双眼,感受穿过旷野的风。

脑海里的画面,精彩反映着,像跳动的皮影戏。时空好像又被拉的好远,艳丽的晚霞,哥哥的大手牵起自己,他手心的温度是那幺温暖,自己的小手牢牢的抓紧,行于繁华的望京街市......

思绪被打断,派出去的斥候,如一阵疾风袭来,带着汗液咸腥的气息。跪在如意的马下“将军,前方十里,发现匈奴驻地,哨塔有六座,零散的位于四角,这是草图。另,巡逻队伍不足百人,两个时辰换岗,换岗时间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她双手恭敬的举过头顶,递上图纸。

一旁的亲卫接过图纸,递给如意,高举着火把让他细查。约莫几个呼吸的时间,心里有了想法,抿了抿嘴唇,在亲卫耳边吩咐着。

听令的卫兵和斥候跑开去,好几队士兵,灭了火把骑上战马,悄无声息的往匈奴驻地摸去。不多时,漆黑的夜空,划过冰冷的“流星”,那是大离的穿云箭,她们得手了。

“灭火把,上马,出发”

冲锋的号角已吹响,所有的将士们,再次变回了凶猛的饿狼。

静悄悄的匈奴驻地,横七竖八的都是尸体,如意的亲卫们干的很好。空气中的血腥味,浓烈的令人作呕,柴火堆还在噼里啪啦的燃烧,大离的将士们,下了战马,放轻脚步,静默的摸向帐篷。

睡梦中的人们尚未睁开双眼,再也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都是尸体的帐篷,放一把火烧个干净。

塔娜今天刚满17岁,阿妈在席间给她灌了好多马奶酒,说来年,定要找个好看的儿郎,给她生个大胖的丫头。今晚的酒喝的有些多,掀开帐篷准备去撒个野尿。将将掀开帷布,扑面而来的血腥味,直扑的她昏沉的脑子更加不清醒了,触目所及全是尸体。她瞠目,呆呆的望着眼前,喉咙咕咕作响,像是老旧不堪重负的风箱。

敌人突袭营地!!!她大张着嘴,想发出警告。脖颈间如毒蛇一般的触感,将她锁喉。不停的吞咽口水,缓解紧张,已经能够看见兵器在月光下泛起的寒意,锋利的刀口,将她粗粝的肌肤划开了口子,好像一瞬间,她的生命便要献给长生天。

“小姐可别吼,我下手很轻的,你不会感觉到痛苦。”

耳边的声音,如地狱催命的恶鬼。她趁着这个汉人讲话的间隙,看准时机,手肘用力的击在她的腹部,转身夺过大刀,一步也不敢回头。只剩下刚刚那个士兵,痛苦的在地上蜷缩。

她跑啊,跑啊。

沉重的呼吸,心脏在剧烈的跳动。

“咚....咚...”

黑夜里进食的野兽,这一次的大离士兵,就像恶狼闯进了羊群。她们举起刀剑在残害她同族,如几百年前,她们闯进城池疯狂的宣泄饥饿感一样。身边时不时有利刃劈来,求生的欲望使她变得迅捷,一一躲过,燃烧的大火吞噬精美的帐篷......

终于,她跑到哨塔的位置。擡眼望去,常木阿婶的身子,挂在哨塔的栏杆上,鲜血从她伤口滴落,刺眼的滴在黑暗的大地。身后传来大离士兵的怒吼:“就是她,这个死丫头抢了我的刀。”

她回头,看见刚刚想杀她的士兵带了好些人来抓捕。顾不得疲倦到极点的身体,奋力的朝着哨塔顶端爬去,上面有一大鼓,只要敲响它,如野牛强大的军队便会醒来,一定可以阻止她们的屠杀。

她们已经追到脚下,跳上爬梯,追赶。

自己双手快要脱力,还有一半!心里吊着一口气,拉着脱力身躯继续朝上攀爬。

“嗖~”一声,在自己身后响起,她猛的朝着左边躲去。好险啊,差一点就命中自己,更加快了向上爬的动作。

自己的双脚登在最后一个爬梯上,撑起身子,即将登顶的瞬间。

“嗖、嗖、嗖。”利箭划破空气的闷响,再次从身后传来。她一鼓作气的蹬了上去,握住鼓锤的瞬间,翻身躲过。再爬起来的那一刻,自后背传来痛楚。

利刃,深深的扎进她的脊梁,带来撕心裂肺的痛。

嘴角早已吐出鲜血,大口大口的朝外吐出浊气,感受到自己的生命一点一点的流逝,麻木颤动的四肢,没有了力气。她挣扎着,想站起来。

一次、两次、都是徒劳。恍惚间,好像见到阿父黝黑慈祥的脸。再一次拼尽全力的起身,终于站起来了,地上鲜血淋漓,不知是常木阿婶的血,还是自己。

紧紧的靠在栏杆上,用力的敲响大鼓。

“咚....”

“咚....咚....”

“咚咚咚......”

鼓声如雷点,叫醒了沉睡的野牛,她们拔出弯刀,冲出去加入了战斗。

“嗖....嗖....嗖...”

更多的箭矢射来,扎进了塔娜的肉体,她敲击大鼓的手不知什幺时候停了,自己也倒在了地板上。脸上有微微的笑意,使出最后的力气,低头看向自己残破的躯体。现在的自己,好像小时候,跟着阿妈去打猎,在森林里见过的豪猪。目光穿过常木阿婶的尸体,望向阿妈和阿父的帐篷,真希望她们可以活着啊。那个大离人说的对,一点都不痛......

再多的匈奴士兵冲出来,也改变不了今夜的她们,才是待宰羔羊的事实。厮杀还在继续,兵器相撞的“铮铮”声;铁器刺进血肉的声音;大火吞噬生命和帐篷的声音......

如意骑着战马,再一次停在王帐外。

心里没有对胜利的喜悦,细嗅空气中潮湿浓重的血腥气,他爱极了这股子味道,就好像自己的血液在升温、沸腾,心里的欲望在这一刻得到了满足,身体里隐藏极深的怪兽正在苏醒.....。

默默的期待着,希望王帐里面是单于那个老妇,这样,哥哥的大婚礼物,将是前所未有的厚重。

长剑掀开了帘子,王帐内,奢华非常,被子下,是三条彼此缠绵又熟睡的身影。他的眼神,带着滔天的怒气,望向三张稚嫩姣好的面容。剑指中间那位女子,不耐的怒呵道:“你,该醒醒了。”

带着惶恐与慌乱醒来,两名男子瑟缩的挤进那女子的环抱。

只见那个女子,迷茫中带着恐惧,故作镇定的问道:“你是谁,胆敢闯入王帐。”她声音微微颤抖,暴露此时的心虚。

锋利的长剑,直直的咬上她脆弱的脖颈,语气里带着浓浓的鄙夷与肃杀:“你又是谁?”

望着她松散的发辫上,有着金箍,怯生生又年轻的脸庞。真是后悔啊,自己出门是没看期,又给单于那个老贼跑掉了。双眼凌厉的盯住她,我真的很烦,根本没有胜利的喜悦,我的目标是单于那个老妇,不是一个娃娃,或者叫娃娃不是很贴切,说不定比我还大几岁了,自嘲的笑笑,好想斩下她的头颅.....忽然又想到孙瑶的叮嘱,不屑的,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最好官大一点,是个贵族,不然我真的很生气。

“我....我是匈奴公主...金日蝉..”

一个公主,也算是不错的收获吧,无趣的来回抚摸马鞭。

“好吧,我找的就是你个单于公主。”

一旁的亲卫,用长枪挑来她的衣衫,扔在大床之上。

此时的如意,思绪不在这里,天人交战。要不,把她杀掉祭旗吧,带回去还会拖延行军的速度;不行哎,这样的话,哥哥大婚的礼物就变成风干的头颅了,多不吉利啊......

穿好外袍的金日蝉,紧张的站在一旁,望着如意沉思的模样。

察言观色,本就是她们身为贵族的必修课。她像是读懂了情绪,斟酌的开口:“我...我愿意献上宝物,求将军,饶我性命。”

如意看着她双手献上的宝物,粗糙的小金人,这算什幺宝物啊,丞相府的库房里,多到积灰。亲卫想伸手去接,被他眼神阻止。凌冽的眼神,望的金日蝉直哆嗦,连忙开口补道:“这是我族至宝,祭天用的法器,代表至高无上的权力,就像....像大离的玉玺。”

方才接过,面无表情的揣进怀里,这样的东西,勉强算得上礼物吧,脸色稍微好看了些:“走吧,公主殿下。”

在帐篷问话,折腾了好久,出来时,天光已经大亮。

整个营地,铺满了尸体,鲜血铺满大地的每一寸。将士们,清点着俘虏和战利品。奄奄一息尚不肯就死的匈奴人,被补刀。好像血腥味和腐气太过汹涌,迎来秃鹫。

有的盘旋在天上,凄厉难听的叫着,有的落在尸体上啃食着;见有人来,大张着翅膀扑打,再飞向无人的尸体上继续。

破旧泛黄的帐篷边,坐着一位双目失明的老者,他穿着破烂的袍子,抱着一把破烂的马头琴,低低吟唱。沙哑苍凉的乐声,为往生的灵魂超度。

一位兵士走了过来,驻足听了好一会,缓缓的抽出刀剑,整齐的向他行了个军礼,心下微微不忍。闭上眼,寒光一闪而过,明明复盖一层白翳的眼睛,好像突然张开,旋转着,留恋的,看了好几眼。破败的营地,逝去的故人......

孙瑶刚刚起身,便听见之前被踹倒的副官前来告状,凄凄惨惨的模样,活像个受了气的小郎君。她扶着额,一个头两个大。如意这小子,又跑出去搞偷袭了,违反军令有什幺,顶多找个人出来背锅,打几军棍了事。如意要是跑的太远,出了意外可怎幺办哦,头疼,头疼死了!

那位副官,见孙瑶是这个反应,更加委屈了,大扯着嗓子嚎着。

实在受不了了,孙瑶不耐烦的吼道:“你别嚎了!”

刚刚推开门的彭彪愣住了,左脚擡在半空,不知这门该不该进;还在哭嚎的副官也停了,眼泪和鼻涕悬在人中,就快流进嘴里了,不住的抽泣。

孙瑶擡起头来,望着她们,她们也望着孙瑶,场面一时尴尬。

“咳咳”孙瑶轻咳两声,继续道:“额.....我是说,如意做的不对,孙副官你,严格执行军令,做的很好.....”实在编不下去了,又看向彭彪佯装生气的怒骂道:“老彭,你大清早的过来干什幺?”

她讪笑,摸了摸鼻子,一步跨了进来:“将军,剽姚将军回来了.....”话还没事说完,孙瑶不见了,留她在原地,风中凌乱。

黑压压的全是将士,队伍老长。

如意一见到孙瑶,便郑重的行礼,从来没受过他如此大礼的孙瑶,一时反应不过来。回神后,用力的想扶起他,他如一块顽石,岿然不动。

“好如意快起来,你这是干什幺呀!”她焦急的出声。

如意擡起完美如天神的脸庞望着她,也不说话,一旁的侍卫长扯着嗓子,兴奋的报着斐然的战绩:“歼灭敌军三万五千四十人;俘虏高级官员、贵族三百七十二人;金银玉器七万八千余件......”

孙瑶愣住了,这是....这是从来不敢肖想的胜利啊,他又做到了,谁能想到这只是一个,仅仅只有十八岁的少年啊!

“表姑,我想回家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犹如宏亮的古寺的钟声,振聋发聩。

“收拾收拾,和驻地的守军对接,呈上战报,一个月后,大军开拔,咱们回家”

孙瑶再次扶起如意,这一次如意起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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