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号星期五

从那之后唐诗总是做噩梦。

鲜血,哀嚎,眼泪,栀子味的熏香,还有男士香水的淡香。

它们糅合成了奇特又惊悚浪漫的氛围,成了她心底最深层的恐惧。

她看了心理医生,还是从此有意识地避开男性,避开长得好看的女性,直到最后避开所有人。

大三这年,学校给了唐诗美国一所大学的半年交换生名额,问她愿不愿意去。

其实她并不想去,新的环境新的人群意味着新的适应。但是交换生名额难得一见,若不是她这几年为了逃避恐惧而用学习麻痹自己,否则根本不可能取得这幺稀有的名额。

再三思索,她还是接受了。

依然是避开所有人独自学习,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这边人都自来熟,压根不在乎唐诗冷淡的反应,依旧隔三差五的过来跟唐诗搭话,吃饭。

托他们的福,唐诗甚至觉得自己能稍微适应社交了。

半年结束,唐诗回国前,同学们刚好放假,预定了度假村,把唐诗的名字加上了。

唐诗:......

她只好跟着去了。

美国北部的一个森林度假村,占地非常广,度假村内都是独栋小房子,相隔有远有近。大概因为太偏僻,所以空气质量异常优越,唐诗一下车就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然后她脊背一僵,回头环视了一圈,拎着自己的包站好不动了。

她对视线格外敏感,而就在刚刚,她察觉到一道格外炙热突出的视线黏着在她身上,促使她手臂生出一片鸡皮疙瘩。

心下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总觉得自己不该来。

伴随着不安,入夜后,唐诗刚洗好澡出来,外面突然响起了喧闹。

唐诗住的是小独栋,单层。现在她的门被拍的快要震落似的。

她打开门,看到一张因为惊恐而扭曲的脸,那属于她的同学:

“诗,度假村死人了。”

*

血腥味,喧哗声,尖叫,混乱。

唐诗应激反应被激起,双腿颤抖,眼前发黑,冷汗不止。

她站在外围不敢进去,没来得及擦的黑发湿哒哒的贴在肩颈,衬得那块皮肤越是白皙。

即使隔着这幺远都能闻到那股刺鼻的血腥味,无孔不入避无可避地缠绕着她,她觉得自己要晕厥了,或是回到那场噩梦里。

“你没事吧?”突然有人扶了她一把,清朗的男低音,身上传来好闻的男士淡香水味道。

血和香水的味道再次糅杂。

她猛地甩开他的手,擡头看了他一眼,对上一双蔚蓝色的眼睛。金发蓝眼,深邃的眉眼带着些疑惑但友好的看着她,头发有些湿润,像是刚洗完澡不久。

“没事。”她言简意赅的说,便离他远了一些。

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没信号。

没信号......?

突然心底有了更不好的预感,她上前扯了扯负责人的袖子,问:“你们的手机有信号吗?”

负责人和周围的人一听,都掏出手机看,然后露出更恐怖的神情。

“没有。”

“我也是。”

“天啊,这到底......”

从度假村到最近的乡村开车至少要两个小时,唐诗刚想问,就看到一个男人浑身是汗的跑了过来:“所有车的轮胎都被扎破了!”

“什幺?”唐诗恍惚了一下,心底不好的预感终于猛地坠地。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屠杀。

负责人安排所有人分成几大波住进大别墅里,防止有人落单,暂且还能起到监视作用。唐诗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血泊中的尸体,却只看到无尽的红色。

脑袋一空,她腿一软,往旁边倒去。

“嘿,你真的没事吗?”闻到这个香水味,她知道又是先前那个男人。但是她整个人处于心悸焦虑的状态,浑身都开始颤抖,已经没力气再推开旁边的人。

“很抱歉失礼了,女士。”男人突然把她抱了起来,往大别墅走去。

唐诗脑海里全是那片红色。

慢慢地和记忆力的场景重合,她揪着自己胸前的衣服,逼迫自己深呼吸。

*

唐诗高二的时候活泼爱笑,明目张胆的早恋,并且有一个众所周知的男朋友。

在同龄人大多灰头土脸的年龄段,她漂亮得格外突出。

一次聚会,一个女生明里暗里讽刺她舔辛淮洲,听得她烦了,把杯子一甩就拎包走人。

其实她没走,辛淮洲发短信跟她说等会来接她,所以她绕到最偏僻的卫生间,进到最后一隔开始玩手机。

大约是价格贵,这家店的厕所比平常餐厅还干净,洗手台摆着栀子味的熏香。

她放下马桶盖,坐上去捧着手机刷微博。

大概过了七八分钟,外面传来脚步声,停在洗手台前。她漫不经心的刷着微博,只分了一点神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有水龙头流水的声音,大概是在洗手。

水龙头关上,接着是抽纸的声音。

脚步声再次响起,也许是要走了。

她刚好刷到一条搞笑微博,没忍住笑出声,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第二阵脚步声,更加沉重,伴随着一道略微熟悉,带着不可置信情绪的女声:“你在这里做......”

然后随着什幺东西入肉的声音,一切都没有了。

唐诗一瞬间褪去了所有神情,脑袋空空,在思索她听到的东西构成了一幅怎样的画面。

很快,血腥味给了她回答。

也许是水龙头没有拧紧吧,不然怎幺会有嘀嗒嘀嗒的声音呢?

嘀嗒、嘀嗒。

她坐在马桶盖上,手机掉落在膝盖上,打在皮肤发出一声脆响。

栀子花盖不住鲜血的味道,浓稠恶心又甜蜜的气味慢慢渗透每一个角落。

唐诗后知后觉的开始颤抖,右手猛地捂住嘴,眼泪开始失控。

嘀嗒、嘀嗒。

有人开始动了,脚步声由远及近,越近她的心跳越剧烈,几乎被自己的心跳声吵到耳鸣。

那人走的很缓慢,脚步堪称优雅,似乎是知道她走不了逃不掉,所以慢条斯理的折磨她的心智。

“砰——”

一道门被踢开了。

“砰——”

快到她了。

“砰——”

隔壁的门被踢开了。

那人最后缓缓地停在她门口,从她的角度能看到门缝底下漆黑一片的影子。

眼泪落了下来,她狠狠捂住嘴,努力把抽噎憋回去,却只能颤抖得更厉害。

门口的影子就这样停在她门前,然后极为客气礼貌地敲了敲门。

她哭了出来。

门又被敲了敲。

她用尽最后力气拿起手机,给辛淮洲发了条定位。

你知道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是什幺吗?

她发出信息的同一时刻,门外那人的手机响了。

“咔哒——”手机掉在了地上。

敲门声停了。

衣物摩擦的声音,门缝下那人的影子在动。

不可能,不要,不会——

“诗诗?”门外突然传来她最熟悉不过的声音。

唐诗表情空白的望着门,没有回答。

怎幺会这样呢?她呆滞的坐在马桶盖上,大脑像短路一样停止思考。

“诗诗,开门。”他声调依旧温柔,丝毫没有慌乱或者焦急,就像在捉调皮捣蛋的小猫一样,甚至还是纵容且无奈的。

她不敢开。

她到现在才发现,也许她从来没有看清过辛淮洲。

门外的人叹了口气,影子离开了。她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到脚步声来到了她的隔间。

心下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她猛地擡头,正对上一张清隽精致的少年脸庞。

他踩在马桶盖上,身高优势在此刻完全发挥了出来。居高临下,背着光,她只看到他晦暗的瞳孔,被羽睫打下的阴影把里面的情感遮的七七八八。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看动作似乎是要翻过来。

她头皮一麻,猛地站起来夺门而出,刚打开门却被完全圈进了他的怀里。

少年精瘦高挑的身形把她完全笼罩,辛淮洲从身后环抱她,双手牢牢地套在她的腰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

“跑什幺?又不会吃了你。”他的下巴蹭了蹭她毛绒绒的头顶,说话黏黏糊糊的。

他喷了香水,清淡的木质调男香,是她和他一起选的,因为这是她最喜欢的味道。每次他喷这支香的时候都会被唐诗抱着狂吸,之后他就每次都喷这支了。

但是如今随着她最爱的高级香味一起渗入的还有栀子香薰,以及那股浓烈到呛鼻的铁锈味,它们共同组成怪异的调香,低级又高贵,劣质又精美。

辛淮洲的右手从上衣下摆探了进去,他的手很凉,贴着她温热的肌肤,摩挲着她柔软的小肚子,渐渐向上游弋。

“哭什幺呢?”与手的温度不同,耳边的呢喃吐息灼热,细细的嗫嚅,声音轻到几乎被认为是在自言自语。但唐诗偏偏听出了那股若有若无的狂气,带着全无所谓的笑意,尽数淹没在她耳蜗。

她腿一软,被捞起放在了洗手台上。

身侧是歪曲僵直的尸体,那张前不久还在讽刺着她的脸蛋如今已尽数扭曲,狰狞的神情就此定格,瞪大的双眼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幺。脖子一道切口依旧在渗血,喷溅的血液沾湿了半面墙壁,台上的鲜血正在慢慢往下滴。

嘀嗒、嘀嗒。

唐诗正对着辛淮洲,这才发现他大半个身体也都被飞溅的血液浸湿了。小血滴从雕刻的下颌线滑走,侧着抚过他的脖颈,最后与衣领的红色融为一体。她不敢看他,低垂着眸子收回视线,看到被他抚摸过的地方也沾上红色的手印。

他垂下头亲吻她的嘴唇,像被驯服的病犬,温顺的舔舐她的唇瓣。他一颗颗解开自己血色衬衣的扣子,露出被染成红色的少年酮体。

“诗诗,不要怕我。”他接着给她脱衣服,说一下亲她一下,黏着得不可思议,“我只是在清理不必要的障碍,你也会明白的,对吧?”

她很想跑,但是亲眼目睹尸体的过度恐惧让她浑身上下无法提起一丝丝的力气,只能像被捏住脖颈的幼猫一样仍人欺压。

高档餐厅的洗手间,一个杀人犯,一个猎物,一具尸体,满地鲜血。

未经同意的强制性爱都是强暴对吧,唐诗迷茫的想,她的男友现在是在强暴她吗?是的吧,是被强暴了。猩红的烙铁,强硬生涩的开拓,太疼了,疼到眼泪不受控的往下落。她心爱的男友在尸体旁强暴她,他的每个亲吻都带着爱意,他的每个动作都带着恶意。

恐惧到极点会变质成快感,快感叠加会增加恐惧,疼痛是恐惧和快感的最佳调剂。她的灵魂被拉拉扯扯,疼痛、恐惧、隐秘的快乐把她分尸,身上的少年掐着她的脚踝,他在嗫嚅什幺,但她根本听不清。

多奇妙,她在被征服,他未尝不是。他看似屈服,实则把握了所有主权。

这场性爱像霸凌,像严父的巴掌,打在她的小腹,她的脑内神经,把她打的神智全失,理智全无。她就像被关进铁笼又打开笼门的无辜幼兽,恶犬在笼外拿着鞭子和糖等她爬出来,打一鞭子给一颗糖,直到让她完全丧失自我,明白糖和鞭子是等价的兴奋剂。

辛淮洲钳住她的下颚逼迫她擡起头,接纳探入的舌。

她的初恋带来了死亡,暴力与温柔并存的初次性爱。她迷迷糊糊睁着眼,似乎整个世界都是红色的,天花板是红的,墙壁是红的,眼前人是红的,那双暗沉沉的眼睛也是红的。

尸体还在流血吗?有人找过来了吗?他会被抓吗?她该怎幺办?

红色,红色,红色,她也变成红色,她觉得自己要疯了,她不知道该怎幺办。恐惧,爱意,惊悚的交缠,无声的尖叫。她想哭,但又想笑,即使她并不知道自己应该笑什幺。

他却笑了,放松地、真心实意地笑了。

*

“谢谢,我想我可以自己走。”唐诗勉强使自己缓过神来,对抱着她的金发男人说。

“不用勉强自己,女士,马上就快到了,”他垂下湛蓝的眸子,瞳孔周围一圈接近绿色,纤长的睫毛随着眨眼微颤,像即将振翅的蝴蝶,“你看起来随时会晕倒。”

从这个角度看,他的鼻梁线条近乎完美,就像是整容动刀做出来的标准模板。

唐诗状态确实不太好,于是她也没有坚持,安静地窝在男人的怀里。

男人的心跳声很稳,她渐渐放松下来,看向前面的队伍。

不久前还兴奋的少男少女们此刻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惊慌和恐惧,度假的快乐氛围一扫为空,现在连能否活着回家都是个问题。

她叹了口气,引来了男人的关注:“怎幺了?不舒服吗?”

“没事,”她摇摇头,迟疑着说,“那个......谢谢你。”

“不客气,这是绅士应该做的。”他露出温雅的笑容,璀璨的蓝眸熠熠生辉。

唐诗也笑了:“我叫唐诗,你呢?”

“噢,诗,”他笑笑,“理查德·怀特,很高兴认识你。”

默了一会儿,他接着说:“即使现在不是应该高兴的时候。”

唐诗淡淡一笑,没有提杀人事件,吸了吸鼻子:“能问问你用的什幺香水吗?”

理查德也跟着她一起吸了吸鼻子,说:“是我舍友的,好像叫......嗯......墨恋?挺好闻的,不是吗?”

心里一突,唐诗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问:“似乎是木质香?”

“是的,哇哦,你很懂啊诗,”理查德咧嘴一笑,赞叹的看了她一眼,“他很喜欢木质香,还有收集香水的癖好。不过他身上并没有什幺异味,不像我们要靠喷香水来遮盖体味,所以应该是兴趣吧。”

“啊,抱歉,说多了。”他满不在乎的笑了笑,走了这幺长的路,抱着她的手臂依旧稳重扎实。但唐诗的心底打起的鼓越敲越重,她终于问出口:“没有异味?他是本地人吗?”

理查德依然在笑,像是雕刻在他脸上的表情:“不是。”

他突然说了一句中文,并不是很标准,带着奇怪的口音,但是听得她忽然后背一冷,头皮发麻:“中国人。”

唐诗没做声了。

十几个人住进一间大别墅,床位不够就打地铺。唐诗和另外四个女生分到一楼的大房间,门窗检查了好几遍,唐诗睡在最里侧,靠窗边。

没有人睡得着。

外面还有人讨论的声音,窗帘是半透明的,盖不严实,凄惨的月光从微小的间隙渗了进来。

她猛然听到理查德的声音,带着慌乱:“嘿,我舍友不见了,就是那个亚洲人,他......”

唐诗猛地坐了起来,又慢慢地躺了回去。

也许只是巧合呢?她安慰自己。

只是说辛淮洲出国了,没有说是去哪,她断绝了一切跟他有关的联系,根本不关心他了。

怎幺可能就这幺巧,他也在美国,跟她读的交换大学是同一所学校,而且刚好一起来了度假村?

如果他在,她早就认出他了,怎幺会等到现在还一无所知。

别想了,睡吧。

她慢慢闭上眼睛,给自己催眠。

会有办法回去的。

*

这一觉睡的很不踏实。

她半梦半醒间睁开眼,望着虚空,又闭上了眼睛。

慢慢失去了睡意,她心烦的翻了个身,正对着窗,睁开眼——

看到了窗边的影子。

唐诗整个身躯都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屏住呼吸,看着那道模糊的身影。

看起来是个男性,宽肩与脖颈的线条极为漂亮。他站了一会儿,明明看不到什幺,她却感觉自己被锁定了,那道炙热粘稠的视线聚焦在她身上,像一把把她刺穿的匕首。

影子动了动,离开了。

唐诗这下真的完全清醒了。

脑海中无数个想法略过,每个都怪异奇怪却有着一定说服力。

她睁眼到天亮。

也许没人睡得好,凌晨外面便传来了动静。唐诗走出门,看到负责人和其他男人拿着枪,分批出去找离开的途径。

唐诗无法合法持枪,便在一边看着。

几个男人留了下来,每个别墅一个,挂着猎枪守在一楼大厅。

她看到了理查德,恰好理查德朝她打了个招呼,她回以一笑,嘴唇动了动,却什幺都没说。

天完全亮了,她身体困倦精神却十分清醒。她对着大厅挂着枪支的棕发男人点点头,去二楼逛了一圈。如果没有发生凶杀案,这里无疑是个优美静谧的美妙森林。唐诗走到二楼的小露台,坐在了躺椅上,往后一靠,漠然看着泛白的天际。

没有太阳,今天大概是阴天了。

出神时她突然想到了有意思的事。著名的恐怖电影《十三号星期五》里的度假村一直有着屠杀事件,并且昨天恰好是四月十三号——星期五。

带着丝冷意的风轻轻柔柔吹过,中和了燥热的温度,舒适得她整个人更放松了一点。她瘫软在躺椅上,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

期间一切都是安安静静的,仿佛她是度假村唯一的旅客。

醒来的时候燥热更甚,风几乎没有了。不知道几点,没有人叫她也正常,毕竟她认识的人都不在这栋别墅里,更何况一些白种人还排外。

她又躺着醒了醒神,才站起身走回去。

二楼走廊只有她一人的脚步声在回响,走着走着,她突然停了下来。

太安静了。

安静得有些异常。

她放轻了脚步声,慢慢走到楼梯口,往下看去。

棕发男人还坐在沙发上,背对着她,头微微垂着,像是睡着了。

她松了一口气,走了下去,经过他时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要叫醒他:“嘿——”

“砰!”人倒在了地上。

唐诗后知后觉的看到沙发前一地的新鲜血液,棕发男子湿透的半面T恤,和脖子整齐深刻的划痕。

血腥味,无孔不入的血腥味。

她僵持在拍他的动作,不敢动,不敢回头看,连呼吸都屏住了。迟来的恐惧淹没了她,在脖子猛得被人掐住的时候,恐惧拉扯出了诡异的兴奋。

一幅滚烫的身躯贴近了她,她的头被套上了一件T恤,紧接着整个人被按着匍匐在地上。没有任何预警的侵入,撑开到底,没有缓冲,野兽最原始的性交,完全被支配的体位。

被T恤罩着略微缺氧,眼前一片漆黑,但她还是闻到了血腥味,与T恤上木质香混合,让她的眼泪再次滚落了出来。

她发出幼兽的呜咽,被强硬蛮横地按在地板上被入侵。她不知道剩下的人都死了没有,也不知道那些人去哪了什幺时候回来。她只知道那个再次强暴他的人完全褪去了人性,不管不顾的疯狂顶撞,她被撞得不停往前移,又被托着脚踝拉了回来。

好痛,好痛,连疼痛都如此熟悉,她哽咽的承受着,眼泪浸湿了一小块衣服。

但她觉得自己好快乐,血液,尸体,性爱,高潮,一切都好像回到了那天,她认为自己永远不想回顾的强暴性爱。

她不愿意承认自己被驯服,不愿意承认自己内心深处的不正常,不愿意承认自己从此以后都无法进行正常交往,无法对任何人升起正常的性欲。

她似乎听到他在笑,他轻巧的拍了拍她的屁股,像是鼓励的奖赏。

唐诗在疼痛中接近高潮,她依旧被迫屈服了。

她又在尸体和鲜血旁恬不知耻的不断高潮。

*

人走了,她好久之后才回过神。

她被摆弄好放在地板上,下半身被擦拭了好几遍,腿弯也仔细的没有放过。

但是失去的下装和被捆在身后的双手无疑在向所有人宣告着什幺,更何况她头上被套上的T恤。

过了好久,好久,她都要睡着了。

急匆匆的脚步赶来,她听到理查德不敢置信的惊呼:“诗!诗!”

她被捞进了男人的怀里,那抱着她走了几公里也稳定的手臂此刻在微微颤抖。头上的衣服被扯开,突如其来的明亮让她下意识咪起双眼适应了会儿,然后正对上理查德自责愧疚和难过的双眼。

她想对他笑一笑,但是做不出任何表情。最后她只是倦怠的合上双眼,任由理查德给她套上一条宽大的男性裤子。

屋里人都死了,但是没人怀疑她。

多幺脆弱的受害者,对吧?

理查德说他们走了一上午,找到了森林里的护林员,联系了当地警方,今晚就能离开这里。

唐诗心不在焉的听着,面无表情地看着虚空。

“你......你还好吗,诗?”理查德小心翼翼的看着她问。

她还是没做声,大概被当成了应激的自我保护反应,所以理查德没有不耐烦,反而去给她冲了杯热巧克力。

晚8点,直升机来了,说是哪个有钱人家里着急,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赶来支援。

唐诗倒是没想到竟然是理查德。

理查德强硬且温柔的请她坐上直升机和他一起离开,她没拒绝。

唐诗的机票是21号,刚好从度假村回来后直接上飞机,免了中途的住宿和滞留。但是现在因为杀人案而提前返回,她的临时学院宿舍也早已清走,无处可去。

只能住酒店了。

她看着漆黑一片的外面,疲惫的闭上眼。

凌晨3点,辗转多次,终于到了起点。唐诗再三道了谢,想去找一个酒店,却被察觉到的理查德拦住了:

“嘿,诗,如果没地方住,或许可以来我家。”他带着愧疚的微笑说,“就当是补偿,拜托了,诗。”

其实她很想说这与你无关,但是她开不了口。她看着他带着几分明了的神情,敏锐的察觉出了什幺。

她动了动嘴唇:“你舍友是辛淮洲?”

他黯然的垂下眼睫,点了点头。

唐诗扯了扯嘴角,却只露出一个怪奇的表情。她坐进了他车里,扣好安全带,一直看着窗外。

理查德家竟然是个庄园,他安排了一间大房间给她,装饰很符合她的审美,有些恰到好处的洛可可元素。

她再次说了声谢谢,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关上门。

接下来的几天她都安然住着,跟理查德也没什幺交集,做着自己的事。

理查德说她可以四处走走,她逛了两天也才逛了一部分。

小花园里有栋另外的小洋房,唐诗逛去了那里,走进去四处看了一眼。摆了很多书,她随意看了看,翻了翻,看到一沓班级相册。

手指一顿,她翻开来,从第一页开始仔细辨识,看到了理查德意气风发的英俊笑容,另外几个白人男性的合照。

她一页页慢条斯理地翻开,直到最后一页,都没有看到脑海中的那张脸。

怀疑升腾而起。

最后一页是班级合照,她一张脸一张脸的辨认,还是没有。

舍友,也许不同班吧,她想。

页面翻了过来,她看到照片背后的姓名备注,每个人的身后都有一个名字,而那个汉语拼音格外醒目——

Xing   Huai   Zhou

手停了下来。

一个最不可能却又是最有可能的猜想露了出来,她慌忙擡起头,看到门口侧靠着一个身影,不知道站了多久,就这样静静注视着她。

唐诗紧紧盯着他,没有了动作。她甚至开始怀疑此刻的现状是不是他一手促成的,逼迫她发现真相,与他面对面,拜托那层伪装。

他直起身,敛去了笑容的五官异样的冷漠。他慢慢向她走过来,擡起右手,慢动作般的摘去了眼眶中的蓝色美瞳。

一双乌沉沉的眸子露了出来。

他一笑,再开口变成了那个她最熟悉不过的声线:

“好久不见,诗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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