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剧情但和王小盒举行了不完整的婚礼

你好,我是女巫,他说他想给我一个婚礼。

我被蒙着眼睛拉近那条白天的秘密通道里,月光照进来像银河一样洒满的时候,我听到他在我耳边打了一个响指。

然后,四周变得寂静,所有的声音都被隔绝,光线突兀地闯进眼睛,中世纪所有昂贵的礼服都围绕着呈现在我面前。

“未婚妻,挑一件吧。”他擡了擡绅士手,我还在愣神,就被他牵起手搭在他的臂弯里:“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

仿佛我们真的是一对即将举行婚礼的夫妻,在昂贵的铺着红毯的礼服店里挑选。

他真的会在祝福声里再一次又一次许多次地牵起我手,我们终将步入幸福的婚姻。或许会生下几个像他或者像我的小孩,然后逐渐在僵硬的肢体苍老的面容和头发下意识到衰老,我们开始和儿女们讲述年轻时的遭遇和幸福。

也许我会先一步迎接死亡,说不定我会满足的在他怀里失去呼吸和心跳……

可是我没有心跳。

我现在只是一个因为恶魔领主而失去水晶球和心脏的女巫,再多的爱也无法拯救我,并且我们的尝试都失败了。

实际上,我会在这个虚假又美妙的婚礼后,在明天早上九点死去。

“嘿,在想什幺?”他抚着我的脸与我对视:“你在走神,女巫小姐。我们在准备婚礼用的礼服,开心一点。”

“我很开心啊。”我咧开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指着黑色礼服里最朴素的一件,骄纵地说:“王小盒,我要这个。”

他纵容地看着我:“好。”

我小跑到礼服的尽头,那件纯黑色没有任何点缀的礼服面前,尽管它并没有什幺宝石或者花朵,但从细节上看非常精致,没有累赘的花边和复杂的剪裁,却意外的和真实的恶魔领主合拍。

也很适合,逃婚。

奔跑起来的时候,裙摆会像花朵一样绽放、摇曳,如果我在明天早上九点跌倒,那幺它就会像一朵枯萎的黑色玫瑰。

说不定会在哪里凋谢。

我站在礼服边,回头看他:“和你很搭,我很喜欢。”

我不是喜欢礼服,我是喜欢你。像你递给我藏着戒指的红酒杯一样热烈,但又让我无法直视。

“我知道。”他好像听懂了,一边坚定地走向我,一边开口:“它有一个后背的拉链,我想你需要我的帮助,年轻的女巫小姐,我的未婚妻。”

“当然,我需要你……”我本来想说“帮助”,看着面前的他,我却只想说:“吻我,现在。”

“我的荣幸。”

他在安静的礼服店里和我拥吻。

我在恶魔领主的衣橱里和我的爱人拥吻。

古老的时钟敲响,大约是凌晨的整点,最后一声的时候,他替我拉上后背的拉链,冰凉的触感从腰上一直滑向后颈:“好了,把手给我。”

我照做,还是问:“我们要去哪里?”

“教堂。”

他牵着我,走出暗道,踩着无形的阶梯,一步一步走上空中,月亮一直看着我们,夜里德文郡的海湾非常安静,偶尔亮起的渡轮还能听到清晰的鸣笛声。

我和他走过海浪吻过的沙滩,走过小溪和森林,走过无人的公园和村庄。我心里想和他一起去的地方,一处都没有落下。我突然拽着他,朝月亮的方向奔跑,华丽的黑色礼服果然适合这种场面,我们的影子在任何浪漫的地方交错、融合、路过。

直到视线里出现了他说的那座教堂。

被我嘲讽过的毛绒玩具奇迹般活了过来,它正站在教堂门口,朝我们招手,我不能和他逛完整个德文郡了,因为这里是我能和他走到的最远的地方。

“它有名字,你可以叫它baba。”他向我介绍道:“就是被你嘲讽过的那只玩具猩猩。”

我做恍然大悟状:“是哦!王小盒你还会baba的语言对吧?”

他被我噎了一下,绅士的举止在逐渐崩坏:“你确定要在这幺神圣的地方和我讨论这个?”

“不确定。”我伸手去整理他的白西装和里头的衬衫,将肉眼可见的褶皱抚平:“准备好了吗?我们就要一起走进这个神圣的地方了。”

他也学着我的样子,整理我的礼服和蓬松的裙摆,以及被我免起来的蕾丝袖子,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他感觉不妥的地方。

“好了。”他回应我,又问我说:“准备好了吗?我的新娘。”

我点了点头,挽住他的胳膊,直起背挺起腰确保不会辜负这条承载着期盼的中世纪黑色礼服,才说:“好了。”

baba推开了这扇门,然后漆黑一片的教堂,突然间亮起了无数的光点。我无法分辨那是什幺,只觉得灿若星河,以往见过的任何美景都无法与之对比。

望着教堂里的那座祷告台,我才感觉到紧张,手心开始冒汗,甚至产生了逃跑的想法,我不知道身侧的他是否也和我一样。

“你很紧张。”他带着笑意说:“这里没有观众,你可以呼吸。亲爱的。”

“我可以……逃跑吗?”我迟疑着问他。

“是要一起逃婚吗?”他反问我,然后安抚道:“其实不用挽着,你可以抓住我的手。”

他拉起我的手,十指交叉,紧紧扣住:“像这样。”

“还紧张吗?”

我分不清是我的手心在冒汗,还是他的。深呼吸了一下,颤抖的神经才得以缓和:“好一点了,谢谢。”

这件教堂难以预料的宽敞,从大门到祷告台的距离我们才走了四分之一。时间被拉长变得具象,明明近在咫尺的祷告台却仿佛遥远得好像一个世纪。

“这条路真长啊。”他呼出一口气,也开始有些紧张起来:“想听故事吗?”

“浪漫童话吗?可以。”

我其实还是很紧张,注意力都被周围的事物分散,我不确定能完整地听到他的故事。

“很久以前,有一位恶魔。他是一个非常有声望的领主,还有一些信任他的亲族,始料未及的战争让他失去了王冠和臣民。可这并没有击垮的他的意志,他一直在想办法找到他的亲族。”

他的脚步停顿了一下,转头望着我:“Kindred.”

“这是他们的名字吗?”我懵懂地明白了:“我一定会和你一起找到他们的。”

他坚定地说:“你会的。”

“那后来呢?”

“后来,他遇见了一个女巫。女巫告诉他,要找回这些人很容易,但是她为什幺要这幺做?”

他紧了紧扣住我的那只手,让我产生了些许痛意,但我没有打断他:“女巫不会做没有筹码的交易,于是将条件告诉了恶魔,让他在一天之内做出选择。”

“条件是什幺?他做出选择了吗?”

我预感他是在述说自己的故事,但是里面有我不能理解的部分,因为我就是一个女巫。

“我们到了,亲爱的。”

不知不觉,我们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前面两三步就是祷告台,即将进行婚礼仪式的地方。

“好的,仪式结束之后记得告诉我故事的结局。”

我在等他放开我的手,进行仪式的第一步,但是有个问题:“王小盒,我们没有神父。”

baba跳上了祷告台,胖墩墩的肚子几乎掉在了上面:“I\'m   the   priest   for   today\'s   wedding.<   翻译:我就是今天婚礼的神父。>   ”

标准的伦敦腔口音。

王小盒用安抚的眼神制止了我的惊异,我没有再说什幺,而是在他站到新郎的位置上后,自觉地站到他对面,等待最令人紧张的婚礼仪式。

还有我没有和他讨论过的,我最后的尝试。假如说女巫的咒语,会在特定的条件下生效,即使没有水晶球和扫帚,我依然可以凭借这种属于女巫的直觉办到。

通过昨晚身体力行的实践来看,我猜测这个咒语生效的充要条件,应该是恶魔的真心,比如说在他终于和爱人完成婚礼誓词,决定要与面前的人共度余生的刹那。

他应该会真的想要把心都给我。

“神父”严肃地开口问:“Vox   akuma,   do   you   take   this   woman,   Kindred   ,to   be   your   lawful   wedded   wife,   to   live   together   in   the   estate   of   matrimony!Will   you   love   her   honor   her   ,comfort   her   and   keep   her   in   sickness   and   in   health,   and   forsaking   all   others   ,be   true   to   her   as   long   as   your   both   shall   live?   ”

我对面的他语气坚定,声音却有些颤抖:“I   do.”

“神父”又问:“And   you,   Kindred.do   you   take   Vox   akuma   to   be   your   lawful,   wedded   husband?   ”

他对面的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我不敢看他:“I   do.”

同一时间,我坚定而虔诚地默念了几声咒语:.

并在脑海中祷告我要行使的女巫的意愿。

变故在我没有说完愿意的时候就已然发生,或者说注定发生。

女巫的咒语开始生效,我陷入一种未出生的状态,周遭的事物都在逐渐淡化退去,直到我被完全隔绝开来,身体不自觉地蜷缩,如同胎儿存在于母亲子宫里的状态。

我的眼睛是紧闭着的,却能清晰的看见漂浮在半空的蔚蓝色碎片,一点一点聚拢结合成心脏的模样,最终成型开始跳动。

深蓝色的动脉血管,心脏瓣膜的张合,更多的细节都在提醒我,我找回了心脏跳动的感觉。

这颗看上去冰凉的,正在活着感受世界的心脏,是属于我的。它在我注视下变作水晶球,漂浮在我的附近,跟随着我心脏跳动的频率颤动着,它将供我驱使。

“愚蠢的新娘,谢谢你许下的承诺,我才能获得自由。”

尖锐而陌生的女声来自教堂的某处,魔镜掉在地上摔碎了,一团黑色的雾气从里冲出。

包裹着我的“茧”也应声碎裂,那女声却不打算给我理清楚原委的时间:“那幺,接下来就应该是属于我的清算时间了。”

她闭着眼睛开始吟唱,手中也有一个水晶球正在漂浮着:“我将付出我九分之一的魔法,以及生命、身体、衰老和死亡等等,包括除了灵魂以外其他我所能负担的一切,诅咒此刻在这个空间里的Kindred,她的灵魂会变得混乱而嘈杂,并且从人类变成拥有病体水晶球的女巫。”

“这颗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水晶球只属于她,且等同于她的心脏。只要与此刻在这个空间里的恶魔领主Vox   Akuma相遇,他的这颗水晶球就会‘啪’一声碎掉。并且……”

“我将付出我九分之一的魔法,以及除了灵魂以外我所能负担的一切,诅咒此刻在这个空间里除我之外的女巫,她所说的诅咒会延续我即将补充的发展。”

我意识到不妙,学着她的措辞紧张地开始吟唱,在她说完“并且”的时候打断了她,快速道:“并且,无法逆转。”

“Kindred的灵魂虽然会变得混乱而嘈杂,但其实是因为很多个Kindred找到了彼此并借着机遇幻化成了多灵魂结合体的怪物。”

“这些灵魂仍然会保留原本的人格、性格、生活方式、记忆、人际关系等包括且不限于以上该灵魂的衍生关系及所有物,且以随机轮回版<马丁>的形式存在下去。”

“她们只会在某个随机天变成拥有病体水晶球的女巫,并且会从她的魔镜那里找到重获水晶球的咒语,这个咒语生效的充要条件是——”

“恶魔Vox   akuma   的真心仅限于感情。在这个空间里除我之外的女巫,她的诅咒生效之后会立刻失去今天的记忆并被封印在我的新魔镜里成为魔鬼。”

她没有料到我并不愚蠢,baba趁她不愣神的三两秒内,飞扑过去叼走了她的水晶球,她只来得及补上三两句:“不管是哪个灵魂的Kindred女巫,都会答应还她魔镜里的魔鬼自由,魔鬼会在自由后恢复今天的记忆,并重置在场所有女巫的能力。”

“在这个空间里除我之外的女巫,她诅咒的轮回的终点就是Kindred变成病体水晶球女巫的零点,恶魔Vox   akuma必须在女巫日的24点前杀死Kindred女巫才能开启新的轮回。”

“否则,Kindred将变成灵魂混乱而嘈杂的怪物。”

王小盒根本插不上话:“……”

我看着他落寞的样子,打算再为这个夜晚增加一些时间:“我永远在重获水晶球的时候才会答应还魔鬼自由,并且我的诅咒生效时间从明早9点开始。”

一切都有了说法,故事的终点就是起点。

“这不是我们第一次相遇,Kindred.”

我还维持着跪坐在地的姿势,他弯腰朝我伸出了手:“你大多时候不能喝酒,尤其是红酒,喝多了就会睡很久。有时候你喜欢在红茶里加非常多的糖和奶,有时候一点儿也不能放。”

我抓住了他的手,顺着他的力道起身,但由于跪坐得太久,腿麻了整个人朝他扑过去:“我猜到了。”

“我的时间不多了,你的故事还没有讲完。”

“我想你已经猜到了对吗?”

“没有。我想你讲给我听。”

“女巫的条件是——把你的灵魂交给我。”

“你拒绝了吗?”

……

baba“神父”把女巫的水晶球叼在嘴里,女巫的灵魂跟在他身后飘荡,却始终追不上。

恶魔领主在9点来临前的8点59分,拧断了Kindred女巫的脖子。

会有新的轮回吗?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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