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星回来了?”阿婆听见外面的说话声,从屋子里出来,这几天她越发苍老,腿脚也不灵便,拄着拐杖才能勉强走两步。
她本来在厨房做饭,做的揪心——妮查那孩子出事,她一个老太婆帮不上忙,阿织到处求人不管用,也不知道怎幺样了,结果一转眼小星又没影了。
颂彭说小孩子贪玩而已,小星在村子里长大,不用担心。
可她怎幺能不担心,今时不同往日,来了什幺陈老板,煞神一样,上回就差点叫她一把年纪家破人亡,万一小星撞上他,会出大事的哟!
偏偏怕什幺来什幺,阿婆话音刚落,一擡眼就看见那个男人,当下心一颤,惧意涌上来,拐杖都拿不稳。
“阿织啊,阿织啊,你快回来!”
老泪纵横,看得人心酸。
庄织知道阿婆怕他,连忙牵过小星的手,把陈燕真推开,让他走,他倒好,柱子一样杵着不动。
“你走啊,阿婆年纪大了,受不住惊吓了,上回还不够吗?”庄织压着声音祈求他,带着埋怨。
他擡眼,眸光落在那老人身上,白发苍苍,衣衫褴褛,浑身没一处得体。
可怜固然可怜,陈燕真却没半分怜悯,他见过的人多了,同情这种无用处的东西,早就割舍。
谁叫庄织在意这一家人?不看僧面看佛面,陈燕真没再说什幺,扯过她的手,在手心里捏两下,转身离开了。
为了等庄织和小星,一桌子粗茶淡饭已经凉透。
“阿织啊,妮查呢?他们是不是……”
“没事的阿婆,妮查没事了”,庄织握住她苍老的手,扶她坐下。
阿婆反复絮叨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具体的细节她已经想不起来再去询问,只是端着冷掉的饭菜重新去加热。、
等到阿婆走远了,小星也蹦蹦跳跳跟着去帮忙,屋子里只剩两个人时,颂彭才苦涩开口:“你又去求他了?”
虽是问句,但答案显而易见,他心知肚明。
上午庄织跑出去的时候,她说了,无论如何都要救妮查。
还能有什幺办法?除了去求那个男人。
这两个多钟头的时间,他只能躺在床上做一个废人,秒针嘀嗒声似滚油,煎着他的心。
“哪、哪个男人?”庄织神色不自然,企图蒙混过去,“你说陈老板呀,他早就走了不是吗?”希望刚才他们在门外的对话没让他听见。
颂彭等着她面不改色扯谎,平静拆穿:“他回来的时候那幺大排场,阿婆都看见了,也告诉我了”。
本来他以为陈燕真人不在,就算庄织去求,最多让那些手下联系他,倒也没多想,可偏偏陈燕真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了。
庄织又一去不回,所以他故意让小星去找她,撞破他们的“好事”。
结果倒好,她干脆把人带回家了。
此时的颂彭嫉妒的发狂,又深深无力——他有什幺资格嫉妒呢?庄织对他从来无情,只有感激,是他越来越贪心,肖想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穿着他从未见过的一条裙子,做工精致,像时装店里的模特,比平时的简陋衣衫不知好上多少倍,也许这才是她该有的生活。
庄织见他情绪失控,太阳穴青筋暴起,眼眶发红,立刻坐到他身边,复上他的手背:“颂彭哥,你别这样,我……”
她根本无从辩解。
颂彭看着她几欲垂泪的模样,良久才问:“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她哑言。
爱?爱上他了?
振聋发聩的问句,仿佛千斤铁锤击在庄织心口。
明明只是见过几面的男人,谈得上爱吗?
可陈燕真身上的熟悉感,她对他下意识的依赖和亲近,又该怎幺解释?
“阿织,你听我一句劝,那样人不会有真心的,他会害了你的”,颂彭苦口婆心,顿一下,下定决心似的,说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真相。
“哪怕我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全是他害的,你也不在乎吗?”
庄织不明白,“什幺意思?”
“是他给了赌场张爷两百万,让他们逼我把你交出来,没想到我不肯松口,所以就把我打个半死,留着我的命,目的就是为了找你做交易!阿织,他从一开始就别有用心,这都是圈套!”
颂彭将肮脏的事实和盘托出,眼见着庄织脸上写满震惊与难置信。
紧接着,他再添一把火,“张爷死的不明不白,跟他也脱不了干系,阿织!”
“谁告诉你的?”
“赌场里认识的人,是真的,你信我”,村里不少年轻人都在赌场做事,树倒弥孙散,这些脏事自然传开来,没理由捏造。
这件事他原本不打算说,即使他受再多的苦,也不愿让庄织接触世界的阴暗。
哪怕他们时刻生活在泥潭里,漩涡中,不由人。
可现在,他顾不了这些,只想让庄织擦亮眼,看清陈老板的真面目——比恶鬼更可怕的男人。
庄织信了大半,她亲眼见过陈燕真在赌场里杀人,一颗子弹结束一条命,眼睛都没眨一下。
讲真,她从来没觉得他是好人。
好与坏有什幺关系?庄织自认不是善恶分明的人。
爱她的人,她不在意是否脚踏尸骨,恨她的人,她不关心是否手持正义。
人活着,总要分出个亲疏远近,袒护偏心。
同样,在她的天平上,颂彭才是沉重一侧,倾斜到底,所以庄织不会评判陈燕真的处事,却会因此对他添一份失望。
“我去找他问清楚”,庄织站起来,颂彭身上的伤刺目,无妄之灾,如何不难过?
颂彭拉不住她,女孩子的身影就跑出了门外,心里升起一股隐隐的畅快。
陈老板又怎幺样?阿织最在乎的人,还是他。
*颂·普信·彭:哼~阿织最爱我
陈燕真:(挑眉)哦?你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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