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温柔比之毒品愈加令人上瘾。
尤其是当她习惯了这样的温柔，任何一点坏，都会被无限放大，让她感到心底如虫啃噬般的疼痛，可狐狸就是一个温柔而兼具残忍的人。
妄想得到他的温柔，就得承受他的凶残。
戒断期是极其漫长而痛苦的过程。
一次又一次的失眠，一次又一次从噩梦中清醒。
长时间的浑浑噩噩。
两个月，六十天，或许在外人看来犹如弹指一瞬，对于整日闭门不出的芙蕾，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妮卡提议带她出去放松一下，被芙蕾拒绝，她害怕一切会被狐狸找到的可能性。
如果狐狸找到她，凭借他的个性，她一定会死的，会被玩死也说不定。
妮卡问她：“你想不想离开自由城？”
芙蕾喃喃细语：“我能去哪？”
妮卡给了一张诺顿帝国的地图给她，芙蕾看了很久，忽然指这一处，低声问她：“这儿会下雪吗？”
妮卡顿住，盯着她白皙的指尖：“那是诺顿的帝都典伊，会的。”
“我能去这吗？”芙蕾问。
“为什幺要去那里？”妮卡神情复杂：“你知道狐狸来自帝都吗？”
“我听他说过。”
“那？”
“大概是想去看雪吧。”芙蕾擡眼，目光坚定：“我想去典伊。”
妮卡只说一声好。
芙蕾忍不住问她：“你为什幺愿意帮我？”
妮卡点燃一支烟，就目光看向窗外，今夜下了一场雨。
“哪有那幺多为什幺？”妮卡隔着烟雾缭绕看她，明艳妩媚的眉目像水一样柔和多情：“陷进去就出不来了，我不想你也这样。”
“也？”芙蕾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
妮卡弯唇，笑得美艳动人，鲜亮红唇像一株燃烧的玫瑰：“你很像光，自由城都是在黑暗中长大的生物，谁都想要得到光。你太干净了，不适合留在这儿，走了也好。”
“干净。”芙蕾睁大眼，她的手指颤抖：“我杀过人，我还试图掩盖我杀过人的这件事。”
妮卡笑着摇头：“干净的不是你做了什幺，而是你的心。你会因杀人而愧疚，这在自由城太难得了，手染鲜血也只会显得你更加剔透而已。”
芙蕾沉默许久：“我不这幺认为…”
“为何？”
“我杀是我父亲…尽管他……这依旧不可原谅。”芙蕾神情失落：“我不认为我能配得上那幺美好的形容词。”
“你错了，芙蕾。东方有句古话，说出淤泥而不染，你能明白吗？这世上有许多人认为，干净纯真都是用来形容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一辈子在象牙塔当中长大，她们对这个世界保持善意。”
“但事实上，步入黑暗之中，依旧能保持初心，才是真的干净剔透，光从何处来呢？如果没有黑暗，如何能够彰显光芒璀璨？不要看不起自己，芙蕾。”
妮卡声线温柔，像一阵春风吹来。
芙蕾恍惚中擡头，在妮卡身上仿佛看见了母亲脸上那慈爱柔和的笑。
“况且，留你在狐狸身边，会影响我们很多计划。”烟的火星在妮卡唇边闪烁，她慢慢吐出一口烟圈，换回芙蕾的心神：“他为你心乱，这是大忌。”
芙蕾心一慌，她匆匆低眉，不敢看向妮卡那双光亮如镜，可照人心的眼睛：“想知道他的近况吗？”
“不想。”芙蕾很快地否认，几乎没有一丝犹豫。
妮卡却笑了声：“太快拒绝会显得你在欲盖弥彰啊，宝贝。”
她自顾自开口：“他很想你，想到快把自己折磨疯了吧。”
芙蕾心脏猛地收缩，不可置信地擡头。
妮卡迎着她的目光，笑意盈盈：“不过他本来就是个疯子，再疯一点也没什幺。”
妮卡说完这句，然后便起身离去。
独留芙蕾指骨寸寸收紧，怅然若失望着她婀娜窈窕的背影。
狐狸…会想她吗？
会有多想。
妮卡平日很忙，并非时时有空来探望她，按她的话来说，主要是害怕被狐狸给盯上，芙蕾半是猜测半是询问得知，妮卡明面上为夜枭的人，实际是替衔尾蛇做事，准确来说是为key效力。
芙蕾想起妮卡曾说过，哪怕最终狐狸发现是妮卡所为，也奈何不了她。
同时芙蕾也知晓狐狸大多数时候是以中立人的身份游走于黑白两道之间，一个拥有强大实力的自由人，谁都想拉拢他，许以权势地位或者不为人知的秘密，狐狸也因此积累了很多人脉。
但妮卡笑着说：“他实际上亦是为Key做事。”
芙蕾对此表示惊讶：“…难怪如此，不过你让我知道这些真的可以吗？”
妮卡掩唇一笑：“这世上只有死人会保守秘密。”
她是在说她不怕她说出去吗？大不了杀了她？
芙蕾一时心慌意乱，妮卡眼波流转，睫毛如扇：“但我相信你是聪明人。”
她松一口气：“你怎幺和狐狸一样。”
这幺喜欢吓唬人。
妮卡耸肩：“我和他可不一样，不要把我和疯子相提并论啊芙蕾。”
但事实上，妮卡与狐狸，相当于Key手心里握着的两张王炸手牌，一张潜伏于暗，低调行事，一张摆于明面，高调张扬。
看似两张都与衔尾蛇无关，却又都是他的人。
她不由得对Key抱有一丝好奇与钦佩，他究竟是谁，能有手段和魄力能降伏住狐狸那样眼高于顶的人，以及能让妮卡心甘情愿为他做事。
妮卡也只是三言两语说过，Key是科利斯特尔家那群科学疯子研究出来的人形兵器，一位罕见的多基因者，因其基因复杂紊乱，需要长期在实验舱内保持基因稳定性，因此平日鲜少露面。
经过这一系列的事，芙蕾也大概知晓，衔尾蛇【光】以及黑色鸢尾正是三方制衡，但相较于她所了解的衔尾蛇，【光】在其中，显得格外的安静，好像所有祸端与事发都与他们无关。
包括那天不夜城的事，似乎连落日湾的人都有所参与，那幺【光】呢？
同样作为自由城首屈一指的地下组织，【光】难道对落日湾没有任何贪图吗？
芙蕾说出自己的猜想时，妮卡嗤之以鼻地笑了一下：“宝贝，你要把【光】想这幺简单，就大错特错了，他们可是一群明面上以道德至上，私下混乱不堪的伪君子。”
“可是那天——”
“告诉你也无妨，那天追杀你和夜莺的人，正时【光】”
“为何？”芙蕾不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