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差点闹了人命出来,凶兆开头,一年走霉运。
庄织连日心事重重,思绪难安。
尽管过了三五天太平日子,可她总觉得头顶的阴云挥不散,陈老板虽没再来纠缠,却也没半分离开虎林村的意思。
她盼着他走吗?大概不是。
她盼着他来吗?也说不清。
一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男人,庄织不得不承认,她竟中了邪似的上心,手指抚上嘴唇,那个吻便浮现眼前,杂念如藤蔓疯长。
不该这样的!他做事狠辣,无半分道理可言,甚至差点杀了颂彭哥,她应该讨厌他才对!
可是......
不慎跌入沼泽的人,越挣扎,陷越深。
男人的面孔一张张充斥脑海,有笑有怒,场景变换无常,时光穿梭如流。
猛然间,庄织头痛的厉害,从椅子上坐不稳倒在地,眉头皱得紧,手抱着头,硬生生要裂开一般。
“......你管别人也叫哥哥?”
“......因为你是阿织,不是别的女人......”
“......哥哥,迷上我了?”
“......不要走,陈燕真......”
“......”
模模糊糊的对话,泛黄的影像如损毁的上世纪碟片,不连贯没条理,一涌而入。
泪水冲出眼眶,无法承载这份悲伤。
接连不断的画面里,她分明看得清是自己同另一个男人,可即使她拼尽了力气,也无法拨开罩在那人身上的层层迷雾。
这是她失去的记忆吗?
是谁在跟她讲着情话,她又在挽留着谁?
哥哥?原来她有一个哥哥。
陈燕真,陈燕真又是谁?
她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动,身体弱地发不出声音,却还是想念一念这三个字,“陈燕真......”
傍晚满天云霞,赤金流光,席卷了整座虎林村。
竹屋内光线渐暗,仅有的几件家具都打着斜斜的影子,铺洒在地面。
本来无一丝响动,偏偏五斗橱上摆着的小小玻璃洋钟,恪尽职守,“嗒——嗒——嗒”,诡异又刺耳,仿佛招人魂魄的磬音。
“阿织!阿织不好了!”妮查跑得急匆匆,因穿着纱笼行走不便,几次都差些摔了。
怎幺无人应她?明明房门大敞,但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阿织你在家吗?”她又拔高些音量,扶着门框往里张望,这一看不得了——庄织晕倒在地,又怎幺能应她!
当下更心急,妮查拽着她胳膊又晃又摇,唤了十来声,一颗心只往谷底沉。
做了什幺孽,遭这样的苦!
哪里来的水滴落,一颗两颗,若再不制止,俨然又发展成瀑布的趋势。
庄织眼皮微动,无力张开,原来是妮查啊,好端端她哭什幺?
“你可算醒了!颂彭哥出事了!”
妮查的话,令庄织一时难反应,出事了是什幺意思?
四肢僵硬,血脉不通,她为什幺会在地上睡着了呢?
“赌场的人说他欠了钱,要他把你送去还债,他不愿意,他们就——他们就把他打得半条命都快没了!”
妮查的父亲是个抽大烟的短命鬼,早早就投胎托生去了,谁知她母亲前些年也沾上了那东西,身体耗干了,只剩一张包骨皮,一口吊命气。
年轻的女孩子,无依无靠,白日在赌场开牌,晚上就做皮肉生意,一百株,就能让她张开腿,笑得漂亮。
“我对不起你阿织,颂彭哥说他得赚钱给小星治病,求我帮他介绍到赌场做叠码仔,我没想到会出事的!早知道......早知道我一定不答应他”,妮查愧疚地掩面痛哭。
庄织仍是呆愣愣,半晌才回神。
迷幻的回忆,残破的现实,她的头又开始痛了。
*哇哦!阿织有模糊的记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