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觉得自己很多年后或许都会记得今天的场景。
纪亭鹤就那样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她,眼泪从眼睛里滑落。
但他也没有哭太多,甚至没有吭声,就仅仅是一滴眼泪。那滴眼泪像是在眼眶中酝酿了太久,终于在积攒得无法再容纳更多的时候,才不得已地坠落。
林之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人突然攥紧,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重话。刚想开口再说些什幺,此时电话响了。
林之拿起电话,看到来电人的名字,心下一顿。
她吸了吸鼻子,对纪亭鹤说:“我接个电话,你先回房间休息一下,好吗?”
纪亭鹤回到房里,耳边都是都是林之刚刚说的话。
林之其实说得对,他确实选择了最愚蠢的方式解决问题,明明知道对方在故意惹恼自己、想看自己失态,最后还是正中对方下怀。
纪亭鹤觉得,大概也是因为这段时间过得跟做梦一样,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捧着这个梦境,生怕它破碎。
可关心则乱。
太害怕失去,又太过在意。害怕她受伤,害怕她担上莫须有的指责,把一切攥的太紧,到头来这个梦反而碎在了自己手上。
纪亭鹤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床头上方的那副照片出神。
他看着照片中的那几道无规律切线,感觉自己好像也身处在其中,不知全貌、找不到出路。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敲响。
林之拿着医药箱,说道:“出来上药,你的手也受伤了。”
纪亭鹤低头看,才发现自己右手手背上的几处伤痕。
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林之抓着他的手,用镊子夹着酒精棉球,轻压着他手上的伤口消毒。
纪亭鹤默默地看着她的脸,林之此刻垂着眸,看不清神色。
十指连心,指掌关节处传来的刺痛似乎抵达了心脏,和原本的郁结交织在一起,让人更加难以忍受。
纪亭鹤看着两人交握着的手,说道:“姨姨,我知道错了。今天是我太过冲动,也没有考虑事情的后果,以后我会更成熟些、理智些,不会让你担心的。”
纪亭鹤说完,又去看林之的表情,对方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道在思考些什幺,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的话。
“亭鹤。”
良久,他才听到林之轻轻开口,可接下来的话,又如同死亡般的判决。
“明天周六,我去给你在学校附近的小区租套房子,到时候你先搬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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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林之在敲开纪亭鹤房门之前,接到了一通来自英国的电话。
是纪晏。
纪晏那边刚起床不久,就接到了老雇主叶达特意打过来说抱歉的电话。纪晏听得一头雾水,但当着外人的面还是一一应下了,挂了电话后便来打来问问林之是怎幺回事。
林之把纪亭鹤在学校和叶佑成打架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下,末了,想了想,还是坦白道:“晏姐,其实叶佑成有一部分说对了,纪亭鹤和我确实在一起了。是前不久的事情,当时想着等稳定些之后再和你说,但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想瞒着你。
“并且,我也想跟你说声抱歉,事情发展成这样的确出乎了我的意料,不管是和纪亭鹤在一起的事情,还是没有管好他导致他在学校闯祸的事情。这些事,我都有无法推卸的责任。”
纪晏听完,久久没说话,最后叹了口气,只说:“这段时间先让纪亭鹤搬出去吧,我觉得你们需要时间和距离仔细想清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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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幺?”纪亭鹤有些急了,去抓林之的手,开口道,“我已经知道错了,以后不会这样的,我……”
“这是晏姐要求的,”林之开口,“刚刚她打电话过来,问你在学校打架是怎幺回事。我跟她说了,也顺便把我们的关系跟她坦白了。”
“那她……”
“她没有赞成,也没有反对,只是希望你这段时间先搬出去。”
纪亭鹤闻言,把林之的手握得更紧,又怔怔开口:“那你呢?你不要我了?”
“我答应晏姐了。”林之擡头看天花板,眨了眨眼睛,又继续说道,“其实也不是坏事,这段时间你多多少少因为我而影响了自己,或许我们可以借这个机会重新审视彼此的关系。”
“我不答应。”纪亭鹤胸口起伏着,语气也有些激动,“你们凭什幺就这样帮我决定?为什幺不考虑我的感受?上回迟到,你二话不说立了个合同;这次打架,你就单方面地把我们的关系判了死刑。你总是觉得是自己影响了我,但事实上,明明是你一直支撑着我。或许没有你,我现在还在英国得过且过。
“林之,你为什幺不给我机会?为什幺不相信我?还是说你从来没有期望过我们的关系会有什幺好的结果,所以才会是这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纪亭鹤说完,便一瞬不瞬地盯着林之的表情,企图从她所谓的大人面具里找出言不由衷的破绽。
可他只见林之笑了笑,开口道:“纪亭鹤,你欠我的那个无条件愿望,我现在想兑现了。
“我希望你答应我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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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本好像定位好是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