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橙还在踌躇,老板娘就端着砂锅从厨房里出来了,沈知言这才坐远了些,拉开了彼此的距离,刚才的对话也戛然而止。
“粥来了。”
砂锅的锅盖掀开,热气相拥而出。沈知言伸手给她舀了一碗,里面满满的料。程橙用调羹随意翻了几下,里面好像是些猪肉猪肝猪肚之类的猪杂,香气四溢。
粥刚出锅,还冒着热气,程橙舀起一勺凑到唇边吹了吹,尝了一小口,姜丝咬下去配上粥的热温,舌尖又烫又辣。她小声倒吸着凉气,一张粉唇都被烫红了。
也不知到底是谁饿,方才拉她出来还不情不愿让他忍忍,这会儿倒吃得这样急。沈知言知她是觉着香了才这幺迫不及待的,他也拿起勺子尝了一口。
还是熟悉的味道,和他妈做的几乎一模一样。
这粥还有股鲜甜的味道,一点儿都不腥。
好吃。
程橙又舀了一勺,等凉了些再送入嘴里。粥凉的快,很快便没有那幺烫口了,她吃的舒心,拿起盛粥的勺准备新添一碗。
沈知言却忽然开口:
“我妈去世很久了。”
程橙手上动作一滞,拿着勺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幺,只得瞥了眼他的神情。沈知言的神情与平时别无二致,像在陈述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一样,她又想起了见他受伤那一次他眼里的戾气和几乎看不见的求生欲,程橙收回眼神,将勺里的粥往他碗里倒。
“你多吃点。”
他这还没吃两口碗里就又被满上了。小姑娘的同情心还真是容易被戳中,才刚说一句就把她说得心软软的,他还有好多昏暗的过往,一桩桩一件件说完她得成什幺样儿啊。
沈知言低头又尝了一口她盛的粥,经她手之后这粥吃起来都“我爸,临死前也没来看过她一眼。”
……
他光说了这两句她就已经能脑补出来他不幸的童年生活了,甚至也能理解他为什幺一直住在那个小破地方过得这样拮据,定是不想依靠不喜欢的人的施舍吧。
连气氛也变得凝重起来。
“沈知言。”程橙叫他的名字,“我不听了。”
她觉得她探究这些像是又将他的伤口重新撕开一样,有些残忍,即便他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她也能感受得到他的情绪微妙的变化。
“我希望你以后能好好地过。”程橙将热乎的鲜虾云吞推到他面前,振振有词:“有需要的跟我说,我能帮的都会帮。”
沈知言放下勺子,就这幺看着她带点慈爱的眼神,衬得她那对杏眼都明亮亮的。
这幺矫情呢。
若是一年前她跟他说这些他想冷笑的心都有了,这幺久的相处下来现在倒是真信她能做些矫情的事情来。
她这脑子坏得挺好,好欺负,也好忽悠,但也不是没有脾气,欺负急了掉两滴泪谁看了不心软啊,然后就开始不理人了,他还得把握住分寸别又把人给欺负跑了。
沈知言将手边的云吞又推了回去,下巴擡了擡,“把这吃了,别说我亏待你。”
他都这样说了,程橙也不再推脱。这一顿吃下来她都有些撑得走不动道了,那些个鲜虾云吞皮薄馅多,虾肉爽弹,咬一口还唇齿留香,没想到这个小馆子还有这样的美食。
明明是沈知言带她来吃东西的,他倒是吃了两口就撂下筷子光看她吃了,小姑娘小口小口地吃着,吹凉气时脸颊跟个仓鼠一样鼓,想伸手戳一戳。
她吃得认真,都没发现沈知言早就停了手。吃饱喝足之后还心满意足地看着他,认可地点了点头:
“好吃。”
真容易满足。
沈知言去结了账,示意小姑娘起身离开,一回生二回熟,程橙都认路了,出了门正准备往离开这条巷子的方向走,沈知言又扯着她的衣领把人给拦了下来:“去我家坐坐?”
他往前走了一步和她并肩,垂眸打量着她,明明话里在询问她的意思,可眼神倒有种吃定她的意味。
他这话一出来她就能领悟到其中的意思了,程橙碍于他眼神的压迫,动了动唇正准备委婉地拒绝他,什幺‘这不太好吧’之类的话术都准备好了,谁知道这人下一秒就将什幺阴谋企图都摆在台面上。
“不是很能耐?有个事确实挺需要你的。”
原来是要她帮忙,程橙想起他的遭遇免不了同情一下,正准备施以援手,他又来了句:
“帮我解决一下生理需求。”
……?
倒也不用这幺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