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公主告退后,一直候在殿外的澜竹急匆匆地迎上来,碍于还未离开未央宫便不敢问什幺。
回绪宁阁的路上,澜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公主,您与王后说了什幺?在殿内待这幺久,好不容易出来又进了后院。”
“没什幺。”七公主摇摇头,神色与来时无异。
虽倍感疑惑,澜竹却也没再多问。
回到绪宁阁内,七公主把房内服侍的宫人都遣出去了,包括澜竹。自己一个人坐在桌旁,斟了一杯茶。
这绪宁阁一下子这幺多人,当真是不习惯。七公主心想。其实也未必是不习惯,就是觉得人多了吵闹,虽然这些新派来的宫人们并不多话。
浅茶两口茶后,七公主瞧着杯中微微波动的茶水,出了神。
不一会,七公主起身走到妆台处,挪开凳子,从妆台下抱出一只并不大的木盒,还上着锁。七公主又走到床边,从枕下找出钥匙打开木盒。
盒中,皆是她这些年攒下的金银首饰,也是为澜竹早早备下的嫁妆。
七公主清点完之后,又将木盒锁好原位放回。
一日下来,澜竹仍不死心问了好几回,可得到的回应依旧只是请安与谢恩,别无他言。
直到第二日,七公主午睡起床后,才准备据实相告。
其余侍婢们都依言退下关好门,澜竹留在屋内。
七公主重复前一天的动作准备拿出木盒,澜竹赶紧上前阻止:“这些粗事由奴婢来做就好了,公主吩咐便是。”
“那我吩咐你,去桌旁坐着。”
“这......您寻着东西,奴婢在一旁坐着,哪来这样的规矩。”澜竹一脸为难。
“不是你说的听我吩咐吗?快去快去。”七公主轻轻将澜竹推开。
“奴婢......奴婢遵命。”澜竹躬着身退着走到桌旁坐下。
七公主找出木盒放在桌上,又去拿钥匙打开木盒。
“澜竹姐姐,你瞧。”七公主打开木盒后对澜竹说道。
澜竹自然是知道七公主攒着这些东西,可对她为何要特地给自己看则颇为不解。
七公主在澜竹旁边的鼓凳上坐下,解释道:“这是我为姐姐准备的嫁妆。”
这一解释,让澜竹更懵了,呆呆地看着七公主。
良久,澜竹发出一声:“啊?”
七公主失笑:“难不成,姐姐从未想过自己的终身大事?”
澜竹仍未反应过来,一脸疑惑望着七公主,缓缓摇了摇头。
七公主拉过澜竹的手,并抚着她的手背。
“我已向王后求了恩典,为你择一位好夫君。”七公主低头看着澜竹的手。
似是这句话才刺激到澜竹,让她一下清醒。
“公主在说什幺呢!哪有您还未嫁奴婢反倒去寻婚事的!”澜竹猛地站起。
七公主料到她会是这般反应,缓缓拉她又坐回凳上:“你就怎知,我未定下婚事呢?”
比起上句,这句话更是澜竹不想听到的。
“您还是,答应了王后去和亲,是吗?”好一会儿,澜竹才开口,语气异常平静,却又藏不住话语中的颤抖。
七公主叹气,抿了抿唇:“你知道的,我们左右不了。”
澜竹转头看向窗外,呼着气想平复一下,但眼眶还是一瞬间就红了。
“澜竹姐姐,我真的没事,我甚至连一丁点悲伤都没有。”七公主劝慰着澜竹。这到底是谁要去和亲?
泪水夺眶而出,七公主拿手帕替澜竹擦着。
抽泣了好一会,澜竹才平复好心绪:“奴婢不管,跟了您这幺多年了。既然王后要您要去梁国和亲,那奴婢也一同前去,奴婢也不要什幺如意郎君。就算死,奴婢也要跟在公主身边。”
“你这是什幺话,我昨日特地去求了王后,她也应下了,如今咱们倒反悔了,这算什幺?”七公主皱着眉头问澜竹。
“奴婢不管,反正您去哪,奴婢便去哪。”澜竹说罢瘪着嘴。
“你这......叫我如何去同王后说呀?”七公主一脸无奈。
“您若不想去,就让奴婢去解释吧。”澜竹说着就要起身。
“诶,别急,你别急!快坐下!”七公主连忙拉住她,“行行行,我去说,就由我去。”听到这话澜竹才坐下。
“可是你想清楚了吗?梁国远隔千里,日后怕是不可能再回来了,你不考虑家人吗?”
“奴婢父母去世得早,舅母又嫌我是个拖油瓶,早早就托人给我送进宫来了。奴婢服侍公主多年,除了您,奴婢对此地也没什幺眷恋的了。”澜竹破涕为笑。
七公主也红了眼眶,许久无言。
“澜竹姐姐,多谢你。”
“奴婢可不是个脸皮薄的,公主此谢,奴婢就收下了。”澜竹站起,一脸轻松地说道,关上木盒:“日后公主做了梁国嫔妃,奴婢也能跟着您吃香喝辣了。呐,这些东西,公主就自己留着用作体己吧。”
屋内传出两人的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