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幼时多病,无人照看,这些年多亏有澜竹姐姐悉心照料,儿臣今日方能有机会得母后青眼,”七公主自责道,“只是这一来二去,竟将澜竹姐姐给耽搁了。所以儿臣想求母后,替她择一门婚事。”
原来是为了她。王后心想。
“说起来,这当月老牵红线,并非难事。只是本宫瞧着澜竹,似乎已非豆蔻年华了吧?”王后问道
七公主自然想到她会这般问,不紧不慢地回道:“是啊,当年儿臣出生时,澜竹姐姐才年过十二,如今时移世易,她也应当二十九了。”
“如此的话,倒是有些不好办了。”王后身子往后倒了倒。
“儿臣知道母后有些为难,只是儿臣想报数年照拂之恩,就如日后会报母后眷顾之恩一般。澜竹姐姐也不是爱好荣华富贵之人,母后挑的人只要温和诚恳、品行可靠即可。”七公主走到凤座旁,双手端起小桌上的茶杯,奉至王后面前。
少顷,王后才笑着接过。
“既然修柔都这幺说了,母后自然也不好回绝。”王后提起杯盖刮着杯口,浅饮一口茶水后放回小桌,“坐吧。”
“儿臣多谢母后。”七公主行常礼后落座。
“说起来,修柔可想过自己的婚事?”王后觉得这是谈此事的好时机。
七公主稍稍一愣,觉着王后未免太过心急,但想想也是情理之中。
七公主微微垂首,浅笑说道:“儿臣终日处于深闺之中,哪懂得婚姻大事,自然是要父王母后来做主的。”
“你如今也是大楚嫡公主了,身份尊贵,该精挑细选才是。”
“母后擡举了。”
“这些日子大王心力交瘁,怕是无暇顾及此事。不过你放心,母后定会物色一位配得上你的夫君。”说罢露出一副愁容。
七公主自然明白要顺着王后的话说:“不知父王是为何事如此费神?”
“也不知这两年是犯了什幺冲,梁国对我大楚似是有些误会,以致前些日子开始便与大楚兵戎相见。”王后吸了口气,手搭在凤座的扶手上,“你父王自是不愿如此的,这打仗苦了士兵,也苦了百姓啊。本宫听闻梁王也并非好战之人,所以才猜测两国之间存有误会。”
“母后说得是。父王母后心怀天下,也要注意身子。”七公主心知肚明,王后是在颠倒黑白。
“若是有人能到梁王身边,时常进言,消除不虞之隙,助两国结秦晋之好,那便是两国的功臣了。”王后看着茶杯,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纹饰,“眼下你父王为此殚精竭虑,母后于心不忍啊。前些日子老四的外祖母又为她寻了门亲事,眼下还暂未公开,否则她应当担起这份责任的。”
王后起身,七公主也随之站起。
“陪母后走走吧。”
“是。”七公主扶着王后的手。
两人走入庭院。
“眼下时局不安,大楚若是动荡起来,哪怕是大王,也不能幸免于难。化干戈为玉帛,才是上策。”
“母后睿智。”
两人走到花丛边停下,王后择了一朵牡丹,闭目闻香:“修柔啊。”
“儿臣在。”七公主微微躬身。
“你娴惠安静,端庄知礼,若能由你前往梁国,母后与你父王都安心了。”王后握住七公主扶她的手,转身看着她,“母后打听过,梁国国君温和儒雅,一表人才,你以大楚嫡公主的身份嫁过去,不会受亏待的。”
“母后为儿臣费心了。得母后这般看好,是儿臣的福气。”说罢,七公主跪下行稽首大礼,“儿臣愿意前往梁国和亲。”
王后急忙将其扶起,再三确认:“此话当真?!修柔愿意前去?”
“母后都肯答应儿臣求的事,儿臣哪有道理拒了母后的欣赏?”
“好修柔,母后有你,是母后的福气啊,大楚有你,亦是大楚之福!”手中的牡丹掉落,王后未瞥一眼,只紧紧地握住七公主的手。
该说的话,也都说完了。
此时的七公主,心中并没有即将背井离乡的惆怅,反倒是如释重负的感觉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