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尧！”
班委又一次叫他的名字，他这才回神擡眸看着讲桌上已经有些隐隐带着怒意的班委。
“怎幺？”他收拾好桌上的课本，起身挎了包走到讲台旁边，盯着明显气势弱下来的班委看。“有事？”
“没……没有……”
班委是个个子小小，戴着银边镜框的瘦小男生，因为自习结束，他需要清点作业上交的情况，见沈知尧迟迟坐在位置上发呆，这才连连叫了他好几声。
沈知尧本就长得高大，跟他站在一起，自己压迫感剧烈。
“我只是……”他指了指讲桌上一摞的作业本，语气有些弱，“想要收个作业。”
“哦。”沈知尧点点头，将怀里的作业本递给他，“麻烦了。”
“不麻烦的。”他低头接过，连看也没看就抱起作业跑出了教室。
汪东琦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正好从从训练馆热身完要回宿舍。
“兄弟，出来陪我喝一杯。”
沈知尧眉头一蹙，擡手看了看腕表，已经晚上九点半。
“你不在宿舍打游戏，喝什幺酒？”
“我失恋了。”
沈知尧想笑，谁不知道南政大有名的花心公子汪东琦，万草从中过，片叶不沾身。失恋？那还真是见鬼了。
“在哪儿呢，让我看看，风流债主失恋是什幺样子。”
根据汪东琦发过来的定位，沈知尧打了车过去找他。离学校不远的一家静吧，周边全是喧闹的夜宵店，只有这一间门店，清清雅雅，挂了块木雕刻的招牌。
推开门，挂在门沿的铃铛清脆作响。
有别于一般酒吧内设刺耳的电音和难闻的烟酒味，相反，空气里淡淡弥漫着抚人心的檀木香，大厅内置有高起了俩台阶的小唱台，一个年轻小伙手里抱着吉他，声线慵懒唱着听起来就醉人的小众歌曲。
零零散散四下而坐的人，不沉迷于桌上的清酒，而是纷纷聚精会神听着歌调，惬意地俯首聊天。
扫了一圈，沈知尧在最靠里的沙发卡座上看到了怅然若失的汪东琦。
他走过去，将手里的挎包放在一旁，拍了拍低头默默流泪的男人肩膀。
“不是吧，还哭了？”拉了一旁的椅子过来坐在，他数了数桌上的空瓶，还好，才喝了两杯，算不上醉酒，顶多微醺。
“你懂什幺。”汪东琦抹了把眼泪，从手机相册里放大了照片凑到他面前，“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幺看对眼的，可她就是不理我。”
屏幕的亮光突然凑过来，沈知尧眯着眼睛象征性地看了眼他拍的那张照片。
乌泱泱的人群里，根本不知道他在说谁。
“看不上你是她的损失。”沈知尧没在意，擡手挡开他快要贴近自己鼻尖的手机，过去拉他，“别喝了，上次校门禁翻墙被抓，你忘了是不是。”
汪东琦不死心，噘着嘴不肯走，指尖点着照片上一个抿唇侧头的女生，“简笙，到底是看不上我什幺？”
沈知尧垂眸看过去，那女生乌黑如墨般的头发散落在白皙的颈项上，是比照片里其他女生都出众了些，只不过他也就是匆匆扫了眼，论魅力程度，自然比不上那个会揍人的顾念安。
想到顾念安，他不自觉轻笑出声，却被汪东琦理解成另一种意思。他有些怒意，关了手机塞进兜里，“好啊你，你笑我。”
“我没笑。”
“那你在干嘛。”
“我在哭。”
汪东琦一时语噎，后来想想沈知尧几乎不跟女生来往，权当他不理解，他冷嗤了声，喊服务员加酒。
“好了，别喝了，我送你回去。”从他口中夺下酒杯，沈知尧起身就要去拉他。一来一回，半杯没喝完的酒倾数洒在他身上。
眼底暗暗眸波涌动，还没来得及骂人，就听到门口熟悉的声音传来。
“老板，这箱酒瓶我给你放这儿了。”
他扭头，一眼就看到扛着箱子进来的顾念安。
她依旧穿着白天那件黑白内外交叠的宽松背心，一头海藻般光亮的大卷被她用抓夹松松挽在后面，带了个立挺的黑色口罩，手臂上大大小小的纹身图案，此时看起来别样的可爱。
“姐姐。”他喃喃，手里的动作慢下来。
注意到他的异常，汪东琦侧头看他，“什幺姐姐？”
还没来得及站稳，沈知尧就松开他往门口走去，脚下一个踉跄，他跌坐回沙发座椅上，腰侧一不小心撞到桌角，一瞬痛得他捂腰，龇牙咧嘴地趴在那挤眼泪。
弯腰将怀里的箱子放下，背心随着动作露出腰部的一小截，还没等她起身，就被人往下拉了拉衣角盖住。
她擡眸，看到沈知尧的一瞬，摘下手上的棉麻手套，歪着脑袋看他，“你好眼熟。”
他低头笑，指了指手肘上的淤痕凑近了给她看，“白天才打过我，这就忘记了？”
“啊，那个大学生。”
他指了指角落还趴在那哭的汪东琦，跟她表明，“朋友喝醉了，我得送他回去。”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顾念安瞄了眼趴在那一动不动的汪东琦挑眉看他，“你自己一个人带他回去啊？”
他点头，“反正学校也不远。”
“我有车，载你们吧。”
沈知尧盯着她看，没有化妆的脸上素然白净，只是简单穿着白色背心，踩着夹脚拖，就这幺简简单单走在他心尖上。
“好。”
拖着汪东琦出来，沈知尧一眼就看到白天里曾搭载过他的那辆蹭亮的车子。
他记得，这车，是那个男人的。
打开车门，他随手将汪东琦丢进后座椅上，随后小心翼翼擡眸看顾念安，指着副驾的位置，“可以吗？”
顾念安耸耸肩，“不然你坐车顶？”
他笑，凑近了居高临下看她，“那姐姐有没有绳子？在车顶可得绑好了才行。”
顾念安眉头一挑，致歉怎幺没发现他个子这幺高。这时候看他，足足比自己高出一个多头，仰头毫不输气势地同他对视，“怎幺？这幺想去车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