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水瓶，他擡起微凉的手指抹了一把唇边留下的水渍，再看过去的时候，正要跟擡眸往这边看的顾念安四目相对。
她的眼里，满是对自己年纪小又不抗揍的鄙夷。
大大方方地迎上，他舔着牙尖笑，下一秒，顾念安就毫不留情地从他身上转移了视线。
没多久，他就听到那边电话铃声响起，心仪的女人灵活着从慕准怀里一个反剪挣脱开，拿起一旁的手机，看了眼屏幕上陌生的电话号码，轻咳了两声，这才接起电弧。
“喂。”
声音婉转，好似黄莺。
原来，她听电话的声音，是这样的。
挂了电话，顾念安单手撩拨了两下头发，捞起挂在那的毛巾擦顺着她的骨络流淌下来的汗珠。
“准哥，待会儿送我回店里。我忘了有个预约的客人了。”
慕准将她的水拧开递给她，见她吨吨吨仰头喝了好几口，单手扶住，“慢点，运动后别大量饮水。”
“知道了。”她擡手擦了把顺着唇角溢出来的几滴水，冲着沈知尧扬了扬下巴，“喂，赶紧回校，听没听到。”
转而一想，她又退回来几步，“回校吗？不然顺路让准哥载你。”
沈知尧点头，放下器械拿了水瓶跟在她身后，走着走着被慕准伸手拦住，他指着遮挡的帷幕，有些好笑，“这是女生淋浴房。”
“啊，这样啊——”沈知尧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扭头，挠了挠发烫的耳朵试图缓解尴尬。
两人先洗好澡一同走出健身房等顾念安。
“南政大的？”慕准从兜里掏了香烟，给自己点上一根之后把烟盒递给他。
“是。”沈知尧低头看了眼，随即摇摇头，“不抽烟，谢谢。”
慕准低头笑，“你是不是只会两三个字往外蹦？”
“什幺？”沈知尧侧头看他，成熟男人的标志，在慕准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身材伟岸，满脸英气却面沉似水，原本扎在末端的头发此刻还未干透，凌乱地披散下来，本应该看起来邋遢不礼貌的发型，在慕准头上竟然意外的相称，细看最里端的发丝还挑染了几缕烟灰色。
整个人看起来即神秘又惑人。
“她是你女朋友吗？”
“谁？”青白色烟雾迷了眼，慕准吸完最后一口，将烟头掐灭在烟缸里。
擡眸的一瞬就看到顾念安背着一包的零食从前台的位置出走来。
知道沈知尧在指谁，他摇头，“不是。”
不是恋人关系，不过是寂寞空虚冷时候要相拥取暖的眠伴而已。
抿了抿唇，沈知尧哦了一声，任谁都看得出，他面上带着高兴。
“走吧。”顾念安掂了掂肩头的那包零嘴，朝他们招手，率先过去按下了电梯的按键。
“你又来搜刮前台妹妹的零食。”慕准擡手，结结实实在她脑门上弹看一下，从包里捞了两包牛肉干，丢给沈知尧一包，“尝尝，健身人士必备。”
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顾念安瞪了他一眼，“有本事你别吃。”
“凭什幺，她是我员工。”
顾念安撇撇嘴，“你就会拿自己是老板说事。”
“你也是老板，需不需要我再提醒你一下？”
白了他一眼，顾念安自己掰开后座的车门，大摇大摆地卧倒在座椅上。
“她就这样。”慕准捞过驾驶位的外套甩手丢在她身上，盖住她胸前因为侧身挤压而显出的沟壑。
沈知尧注意到慕准的车子里到处透露着女性的痕迹，车载香水瓶是动物形状的定制设计，副驾的位置零零散散摆放着女性杂志和一些各式样的鲨鱼发夹。
两人的关系，远比朋友来得不简单。
他侧头看了眼已经在后座昏昏欲睡的顾念安，别过头轻声对慕准说，“振兴中路放我下来就可以了，这段时间南政大前面的路段在维修，车子不好开。”
慕准挑眉，擡眸看了眼后视镜里反射出来的顾念安，已经安稳睡下，没看沈知尧，他点点头便发动车子汇入车流。
看来，也不是只会两三个字往外蹦啊。
这是个别扭的小朋友。
沈知尧下车的时候，顾念安还没醒，她手掌压在脸下，嘴角挤出一个滑稽又可爱的弧度，隐隐有些晶莹的液体顺着嘴角流下。
沈知尧看了她一眼，心里头隐隐笑着，面上却保持着淡淡的距离，“谢谢，我先走了。”
走了几步之后他又折回来，“那个，关于陪练……”
“只要你愿意，当然可以继续。”慕准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腕表，“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车子呼啸而去，沈知尧就静静站在原地，脑海里浮现的全是顾念安侧身安睡的模样。
忙完最后的收尾工作，外面天色已经有些黑下来。顾念安打开店门外的logo顶灯，霎时街口就亮了大片。
慕准将自己整个人陷在绵软的单人沙发里，刚才看她戴着口罩认真工作的样子，第一次，他真正见识到了顾念安别样的魅力。
除了在床上的时候，
他瞄了眼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走进卫生间的女人，有些漫不经心，有些口干舌燥，他从一旁拿起打火机，顺手叼了根烟在嘴里。
“叮”一声，打火机亮起火苗，噌的一口舔亮了烟头。淡淡吸了口，就听到顾念安慵懒又随意的声音慢慢靠近。
“我不喜欢那个小朋友。”
顾念安直言不讳，指尖探过去，从他口中抢了香烟来抽。
慕准眉头一挑，扭头看她，“怎幺个不喜欢？”
“就是不喜欢。”
“可我看他挺喜欢你。”
“关我屁事。”
余光瞄到他瞪自己，毫不畏惧地挺着胸口，“干嘛。这不是我点的烟，所以不算。”
慕准粗糙的大手落在她胸脯上揉捻，顾念安一阵胀痛，把烟拿开一些空出一只手大力推他。
“姓慕的，你他妈能不能温柔一点。我不喜欢！”
慕准额角一跳，擡眼看过去，狭长的眸子此刻微微眯起来，凑近了看她，“你说谎。”
“你就喜欢我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