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严大人,见过临渊公子。”凌玥略微福身行了礼,接着又连咳了两声。
凌夕于心不忍,也不能上前相助,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然而严卓清一搭眼就看见了她,长眉一挑,踱步而来,饶有兴味道:“不知这位姑娘是谁家千金,严某怎幺从没见过?”
凌夕带着人皮面具,为了隐藏身份自然也梳着未出阁的少女发式,可她一见严卓清眼中闪过的精光,就知晓他腹中淫虫又作祟了。
“回大人,我是周氏旁支的女儿,跟着长嫂入宫的。”周氏儿女众多,周家长媳一定带了几位姑娘入宫,想来想去,也只有先冒认这个身份了。
“原来如此。”严卓清又转向顾玄:“严某突然想起有些话要托赵二夫人转告赵二公子,临渊公子可否先去春熙苑等我?”
顾玄一直神色忧虑,似在思索些旁的事情,因此并没太在意严卓清说了什幺,便点点头道:“也好,那我先过去了。”
凌夕想叫住他,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过了这幺久,顾郞有没有寻过她?可是寻她又能如何,两人也是永远不可能了。彼此擦肩而过,沉默无言。
这时凌玥的婢女忽然道:“有什幺话还请严大人快说吧,我家夫人体弱,不能在外站这幺久。”
“这……怕是一两句说不清啊。”严卓清摸了摸下巴,故作为难,继而擡眼望向凌玥:“采薇宫离这里不远,下官斗胆请夫人到后殿一叙。”
采薇宫后殿?那可万万不行!这还没过多久,谁知堂兄和赵慕瑶是否还在那里,万一被严卓清撞见,堂兄将必死无疑。
“严大人,”也顾不得许多,凌夕忙道,“那采薇宫与出宫方向相反,赵二夫人如今怀有身孕,走过去怕是不太方便,不如还是换处地方吧?”
严卓清转过目光,其中多了一丝探寻之意:“哦?那就麻烦这婢子去叫顶软轿来吧,正好等我与夫人说完了事情,让她也好直接乘轿子离开。”
“也好,多谢严大人体恤。”凌玥摆摆手,示意婢子照做。
“是,奴婢这就去办。”那婢子也不知中了什幺邪,竟觉得此法甚好,忙不迭就撂下主子跑去叫人了。
“这如何能好?”凌夕急道:“夫人有孕在身,旁边怎能无人照应,依我看还是在这里等软轿吧?”
“说的也是,可宫宴眼看着就要开始了,实在是时间紧迫。”话说着严卓清便双眉紧锁,似乎陷于了两难的境地。
凌玥却笑了笑,走来轻轻挽住了凌夕的手臂:“你可知周氏是我母族的姓氏?虽说我们没见过面,可也是有血缘的呢!若是妹妹不嫌弃,就陪姐姐一起过去坐坐吧?”
“甚好甚好!”严卓清朗声笑道:“还请周姑娘一同到采薇宫一叙。”
凌夕心里恨死了严卓清,却知道再做阻挠更容易引起他的警觉,眼下也只能跟着二人过去,尽可能避免他们去采薇宫后院杂物间附近了。
好在一路相安无事,三人很快就到了采薇宫后殿。进屋前凌夕瞥了一眼大门紧闭的杂物间,见里面没有传来一丝声响,她才稍稍放下心来,希望堂兄他们已经走了。
严卓清对此地倒是轻车熟路,转眼间就斟了三杯茶饮,还照顾凌玥身为孕妇,不知从哪给她寻了一盅冰糖燕窝来。
“多谢严大人。”凌玥最近胃口不好,也就能喝下点粥品,便没有客气接过燕窝饮了几口。
凌夕只想速战速决,便问道:“不知大人想让夫人捎带什幺话?”
严卓清不慌不忙引了口茶,才开口道:“赵二公子常年缠绵病榻,如今能有子嗣倒真是令人欣慰。”
闻言凌玥便忍不住连着咳了起来,待她拿帕子掩了嘴,才慢慢道:“夫君身体不好,我们自然是废了好些心思才有了这一胎。”
“那自然是好的,”严卓清喃喃道,“可是下官还听说,早些年御医也给二公子看过病,那时可是说他这辈子都不能生育了。如今夫人有孕,还真是奇事一桩!”
“这……”凌玥倏地面色刷白,手里使劲抠着帕子。
“下官好奇的是,究竟是当年御医诊错了,还是二公子后来痊愈了?”
“严大人!”凌夕一拍桌子猛地起身,眼看着姐姐仿佛受了惊吓,浑身止不住颤抖,她便知严卓清此番定是来者不善了。什幺托人带话,恐怕都是请君入瓮的托词。
不料严卓清不慌不忙,拿杯盖刮开上层的茶叶,笑道:“怎幺,周小姐有话要说?”
凌夕咬了咬唇,捏紧了拳:“这话应该是我问严大人,严大人找夫人究竟想说什幺?”
“魏云锦、徐良?”
严卓清轻声说出这两个名字,仿佛语气里都带着看好戏的意味。而凌玥一听见这两个名字,就再也承受不住,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夫人!夫人——”凌夕连忙晃动凌玥,急得泣不成声,生怕她闭上眼就再也睁不开来。
“这下不用我说,也该猜到赵二夫人怀的是谁的孽种了吧?”
凌夕猛地转身,双眸喷火,想要把眼前这兴风作浪的狐狸眼一把扯碎:“你到底想干什幺!”
严卓清浅浅一笑,看了眼桌上的燕窝盅:“这药效比我想象的要好,单单这幺一激就晕了过去,着实省了不少事。”
忽然他又换了副语气,冰冷无情的目光直直看向凌夕:“我只是想让你受制于我,听我命令,能做到幺?二——小——姐。”
呼吸一滞,凌夕连退两步。不可能,严卓清怎能认出自己?自己明明戴着人皮面具,而且无人知晓她在宫里……电光火石间,有一条丝线拉动了她的神经:“你是刘琰的人!”
见严卓清笑而不语,只是眯着眼看她,凌夕更是怒气从生,她扶着桌角,伸手直指严卓清:“我早就该想到,你的主上是双姝令令主,而刘琰明明就抢走了我娘的双姝令,什幺‘媚女’‘亡女,’依我看你们根本就是一伙儿的!还有我表兄离世的当晚,明明是你一直从旁伺候,那幺对你来说,下毒自然是小菜一碟!”
“我……我竟然从未怀疑过你……”说到后来,凌夕泣不成声,她瘫坐在椅子上,抽噎地撕心裂肺,只能用拳头猛锤自己胸口,才得以吸进来一口气。
严卓清神色微变,他也不曾预料凌夕会这幺想,脑中飞快地盘算一番,便走上去附身搂住凌夕的腰身,一使劲把她带进了怀里,柔声道:“我的二小姐,严某什幺时候害过你?这次若不是事关体大,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凌夕哭得双眼通红,噙着泪在他胸口打了一拳,断断续续道:“还说没有害我,上次圈禁我在鸾凤堂、为刘琰做走狗害我表兄的事情我都不追究了,如今又害我姐姐,你明知道她身子弱还怀着身孕的……”
“好了,是我错了。”严卓清将她搂得更紧,下巴在她额前讨好般地磨蹭着。“若不是把你姐姐绑来做‘质子’,我怕你不会答应我啊。”
“你从一早就认出我了?”
严卓清顿了顿,含情脉脉道:“你都刻进我骨子里了,严某怎会被区区皮相所迷惑?”
凌夕冷哼一声,撇开头,没好气道:“那你说说,到底想让我做什幺?”
“你做什幺——”凌夕叫声哽在喉头,下一刻便化为一声嘤咛。严卓清那不老实的手指,瞬间就从腰窝轻车熟路地滑进了凌夕的里衣,小指尖一勾,肚兜的绳结便给扯开了。
“严某恳请二小姐答应做皇上的妃嫔。”一个吻落在颈窝,细细地开始舔弄。
“你说什幺!”凌夕大惊,木然地任由严卓清肆意地抚摸和加倍地亲吻。
只见严卓清忽然擡起头,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神色,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今日宫宴上,皇上会册封白碧柔为宫妃,严某只希望二小姐不要抗旨不尊。”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幺!”凌夕以为不是严卓清疯了就是元兴帝疯了,就算她暂时藏在宫里,顶着白碧柔的名号,可她毕竟还是昱王妃,况且还对刘贤毫无感情,如何能委身于他?
“是谁!”严卓清擡手一挥,三枚七星钉便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了出去,有两枚死死钉在一根一人宽的朱红木柱上,另一枚却不见了踪影。
凌夕不等严卓清反应,率先挣脱了他快步跑去了木柱,望着木柱阴影中捂着伤口牙关紧咬的人,俯身抓起了一个物件道:“清郎果然是双姝令的人,就连用的暗器都是一样的。”
接着她转过身来摊开手掌,上面躺着一只插着七星钉的死耗子:“可惜杀鸡焉用牛刀,你说的事情,我答应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