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肋

与江崇玉一模一样的嗓音,可跟灵昭说话的态度却完全变了一个人,言语间不带任何波动和情绪。

灵昭已然崩溃,她后退着远离了妄无言。

牡丹及时上前两步,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谢从站在一侧,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幺了,可当务之急不是阻拦魔族葵渊吗?

青眠受得打击也不小,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和掌门师兄所猜测的事情发生了。

“无言祖师,既然您归来,如今上清宫总算有救了。”青眠有些欣喜,她眼底蕴着一层光芒,目不转睛地盯着妄无言。

妄无言低垂着眼眸,他的神色很淡,不似江崇玉的面无表情和冷漠,更像是不为任何事任何人分出丝毫眼神的淡然。

“上清宫发生了何事?”他淡声问道。

青眠一五一十地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说给他听,临末还道:“祖师,若非我与师兄坚持用此法解了您身上的绛神咒,恐怕上清宫此次已在劫难逃了,想来是天道有眼,派您回来拯救上清宫和九州生灵的。”

恭维的话语让妄无言微微皱眉,他不再多问,转身往宫门内走去。

青眠紧跟在他的身后,没了往日里那副清冷模样,倒像是个狗腿子。

妄无言顿住脚步,斜着眸子觑了她一眼,青眠便没有再跟着了。

灵昭的目光从未收回,她一直盯着妄无言的身影消失在远处才回过神来。

“灵昭,你没事吧?本就身受重伤,还冒雨赶了回来,结果这江崇玉怎幺......怎幺成这样了?”牡丹脸色难看,她心中愤懑不已,灵昭放心不下江崇玉,坚持要返回上清宫,可江崇玉却如此冷漠,真是让人心寒。

“他不是江崇玉,他是妄无言。”灵昭擡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她面上一片疲倦之色,能站着说话都是在强撑罢了。

牡丹闻言更是惊诧,“他,他真的是妄无言?”

隔着大雨,牡丹刚才把他们的谈话听了个模模糊糊,还以为是在胡言乱语,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妄无言。

这下轮到牡丹没话说了,不待两人多想,山下的魔族就逼着卫苍川和狐族等人往山上而来了。

卫苍川被玄赫那团葵火弄得极其狼狈,身上不仅有被剑气所割伤的血迹,更是被火焰燎出了不少黑色灰迹。

他手持长剑,一步步往石阶上退,而玄赫则领着身后的魔族兵士们步步紧逼。

“灵昭,我们快走,魔族攻陷上清宫是迟早的事情!”牡丹拉着灵昭的手臂,忙不迭地往上清宫内跑去。

大雨倾盆,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灵昭和牡丹两人都没有用灵力隔出屏障,身上早就被浇湿透了。

而上清宫的大殿之内,气氛更加紧绷凝滞。

葵渊低头看了一眼插在胸口的匕首,他微微勾着唇角笑了笑,眸底没有丝毫情绪地问道:“你真以为一把匕首就能杀得了我?”

他的眉毛下压,双眼间的眉骨拧起,便显得那双眼睛格外锋利无情,而看向沈念瑶的目光更是冷的如冰。

沈念瑶唇色泛白,僵在胸口前的手指还在轻微颤抖着,她不断吞咽着,将喉头欲出的哽咽尽数咽了下去,缓慢道:“魔尊不会真以为这就是一柄简单的匕首吧?”

葵渊挑了下眉,擡手就把匕首拔了出去,殷红的血顺着他玄色衣袍上的丝线绣纹往下滴落着。

沈念瑶指尖微动,她叹息又茫然,原来这具身体还是会流出红色的血,跟明澈那时一样。

“匕首上有咒,呵,区区一个咒法就能对付得了葵火吗?”葵渊笑得有些张狂,弯起的眸子中却不带丝毫笑意。

他一扬手就把匕首丢到了大殿另一边,匕首落在地砖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葵渊浑不在意自己血流不止的胸膛,只是伸出手臂把沈念瑶再次拥进了怀中,他的手指抚摸着沈念瑶发抖的身躯,沿着后颈落到脊背上,轻柔的动作中似乎蕴含着些珍重和安抚之意。

沈念瑶的灵力被葵渊狠狠压制着,让她再无出手的可能。

“原来这就是你跟着来到上清宫的目的,就为了拿这上清宫内独有的咒法来杀本尊?可惜你高估了这咒法,也低估了我。”葵渊俯首至沈念瑶的耳侧,声音缓慢又柔和,可语气中的肃杀却未加掩饰。

葵渊的头疼终于得到些缓解,他手臂收紧,把沈念瑶深深嵌在自己怀中,手指依旧把玩着她的发丝不放,“你说这具宿体的执念到底是什幺?本尊还真有点好奇。”

他难得有兴趣,加之心情尚可,便开始暗暗揣测起来,若说宿体的执念是爱这个女人的话,他可办不到。

可为什幺一抱着她,头颅中的痛楚就会逐渐褪去呢?

沈念瑶抿紧唇角,眨着眼睛将眼眶中的酸涩忍下,冷声道:“他的执念,就是入土为安,就是回到平渡山。”

葵渊嗤笑一声,然后慢慢摇头道:“不对,他的执念是你,或者说是与你相关。”

沈念瑶心中一惊,她仿佛想到了什幺,面上神色有瞬间苍白,但下一瞬就恢复了正常,“是吗?”

她悄无声息地将额头抵在葵渊的胸膛上,在心底盘算着刚才脑子中突然冒出来的那个计划,如果他的身体会因为她而受到钳制的话,那幺葵渊的弱点大概也能算得上是她了吧?

葵渊要用他的身体,那幺就必定会承受他的苦楚。

而沈念瑶则刚好是那个能作为他软肋的人,如果,她死,那幺他只会加倍折磨葵渊。

沈念瑶突然笑了一声,她慢慢擡起头来盯向环抱着自己的人,她的目光中溢出毫不掩饰的爱意和愧疚。

葵渊被她这番行为弄得后背发凉,他偏头避开她的眼神,“看我干什幺?”

自从葵渊醒来,沈念瑶就从未正视过他,她偶尔瞟向他的目光能让他感知到,她是在透过这具皮囊看着另一个人。

沈念瑶擡起手,触碰着他的脸侧,指尖有些凉,但动作格外温柔。

葵渊深知自己应该一把推开面前这个突然胆子大起来的女人,可他搂在她背上的手臂却有些僵硬,让他没办法做出任何动作来。

各有所思的两人未曾察觉到殿外突然靠近的人,直到妄无言骤然出声道:“葵渊,千年不见,你胆子渐长啊,如今居然敢堂而皇之来我上清宫了。”

葵渊猛地转头看去,逆着光站在殿门外的人让他无比熟悉,这个人哪怕是死后化成灰烬,但被捧到他面前时,他都能一眼认出。

“所以,这就是你们上清宫的底牌?妄无言,当你拼死封印了我,可你拖着那具惨败的身体又活了多久?如今你跟我一样回来了,想必是用的禁法吧?”葵渊松开了沈念瑶,他往前迈了半步挡住了沈念瑶的身影。

妄无言神色无波,只淡淡道:“葵渊,你何必管我如何回来的?反正,你很快就要回到禁幽去了。”

简单的一句话让葵渊瞬间就变了脸色,他被封印在禁幽的那一千年是他度过的最难熬最痛苦的一千年,他没有实体,只有一团魔气,漂浮在永无边际且暗无光明的禁幽之中,永无天日的这一千年是他不愿再提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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