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那硬生生的一拳打在了周怀安的脸上。
少年转过头，将嘴角的鲜血擦了个干净，那眸子间却是漠然的从容。
下一秒，他被揪住了衣领抵在了房门上，巨大的动静惹得那庭院中的树叶都激起了波澜。
“周怀安，你耍我？”
肖明君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咬紧牙关，气血翻涌。
“她是你妹妹...你...”
思想仿佛放在碳烤炉上，在那之下，不停的爆裂，燃烧。
可对面的人却轻轻笑了，他仰着脸靠在门上，眸中是豁然的气息，那是肖明君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样子。
“肖明君，我让你打我这一拳，是因为我愧对你，爱上了兰儿。”
“但不代表...我可以将她让给你。”
周怀安左手掐住肖明君的软肋，将他的手背翻过，让肖明君的脸直直的贴在房门上，动弹不得。
论武艺，肖明君的确不是周怀安的对手。
“你可知...你们永远无法善终...”
肖明君狠狠的挣扎，却被箍着手臂，越来越紧。
他脸色一变，身上那副满不在乎的架势维持不住了，下颚线越绷越紧，手上的力道也愈发重。
“兰儿只能是我的...”
“我会带她远离这里，懂吗？”
周怀安的声音是紧绷的，暗哑的斥责他，仿佛在极力隐忍着痛楚。
“哥哥！快放手！”
远处的意兰遥遥跑来，泪眼婆娑。
周怀安听到那娇软的声音，迅速放开了肖明君，快步走上前去，抱着意兰的身子，眸间都是温柔的欣喜，喃喃着说：“兰儿...”
“不要打架...”
“好，都听兰儿的。”
他擦掉她的眼泪，似水一般的蜜意淌过，那是周怀安只会给兰儿的温柔。
“走，哥哥带你走。”
“周怀安！大将军培养你征战沙场，如今护国之任降在你身上，你这幺做，可对得起你的父亲？”
昔日那个壮志藏心，铁骨铮铮的少年郎此刻却为爱做了逃兵，卸下了一生的信仰，只想带心爱之人归隐山林。
“若是十七岁的周怀安，他定当是不会这样做的。”
肖明君死死的握住双拳，落寞的说着。
“你可有问过，兰儿愿意和你走吗？”
那远处的脚步顿住，周怀安缓缓回过头，指腹划过兰妹妹秀气的眉眼，今生为此沉沦也不为过。
“兰儿自然是愿意的...对吗？”
他轻柔的问道，双手抚在她的肩膀，周府的树影打在他的鼻梁间，恍恍惚惚之中，他们又回到了年少的相遇，一手纸鸢，定了这场无稽的爱恋。
可那头的沉默让周怀安越来越不安，越来越害怕，如同一把刻刀插进胸膛，将他的耐心磨的四分五裂。
“兰儿...你说话...”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在他的注视下摇了摇头。
“你骗我...对不对？兰儿...我知你不愿受人诟病，哥哥已在城郊为你觅得了一处房屋...”
“你爱刺绣，哥哥买下了京城最好的织布纫，你冬日里怕冷，哥哥寻了西洲的红檀碳给你...”
“哥哥...别再说了...”
意兰拼命摇头，长长的睫毛挂满了泪珠，可那出水芙蓉却再也不能盛放不在周怀安的心里了。
“哥哥...兰儿已决心嫁给肖郎，不再改变。”
“还请哥哥别再如此了...”
她垂下眸，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泪珠仿佛留恋肌肤，迟迟挂在下颚不肯低落。
意兰忙乱的转过身，看着面前站着的肖明君，连忙擦干眼泪，跑了出去。
房里传来一声嗤笑，男子扯了扯嘴角，周身散发着让人胆寒的狠戾气息，眼中尽是疯狂和绝望，是他颤颤巍巍的扶着门框，喘着粗气。
兰儿...为何？为何这样对我？
喉结微动，他颓废的身影走在周府的路上，天上已是夕阳时分，那血红的颜色映在他的眸间，染上了一层叫人看不清楚的朦胧。
痛失金州三万战友，无一生还。
昔日把酒言欢，相识十年的忘年之交背叛自己，甚至想要赶尽杀绝，谋取私利。
而这唯一活下去的希冀是那隐秘又狂热的爱意，为了妹妹众叛亲离，也没能带她远走高飞。
他眼里闪着刺痛的光，像一只折断了羽翼的孤鸟蜷缩在自己的世界里。
可曾经的周怀安，明明是那沙漠之中展翅翱翔的雄鹰，少年时期的凌云志，星离雨散，不归路。
老天，你告诉我，什幺才是真的？什幺又是假的？
“值得吗？”
肖明君站在女子的身后，轻轻的问她。
“他本就应该是个风光无限、气凌九霄的将军，是我...是我让他失了初心，是我...毁了他...”
“我们本就是流着同样血液的兄妹，这样无疾而终的感情，断断不能影响了他的一生。”
她将自己的脸埋进手中，蹲了下去，肩膀不停的颤抖，泪水从指缝无声的流下。
“对不起，肖郎，让你陪我演这出戏。”
肖明君站在阴影里，颓然的说不出话来。
明明是他先说出了心口的爱意，明明是他先走出那一步，却还是输的五体投地。
想起半年前，他们从西北一路赶来的途中。
那夜星宿通明，他抓了新鲜的鱼回到营地，却看见心爱的女子为他人盖上了绒衣，吻在了他的唇上。
那一刻，他就明白，原来早就输了，不止是现在。
“明日...我再来接你...”
肖明君哽咽的走出门，果然，从不属于他的东西，也绝不能强求。
但此生能娶到她，或许也不算太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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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虐点之后是更加精彩的肉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