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更衣后，坐在镜妆桌前，在铜镜中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脸。
【跟年轻的自己无异。】
她抚摸左脸近眼的小痣， 仔细往衣服观察。
一身朱红，慢束罗裙半露胸，九尾凤簪作祥云，这身装束在书中所道「妖颜惑众」相差无异，就算不是皇后，任谁都不想如此打扮。
林乐可不是这样想。
一生都未曾穿过如此华丽的衣装，只觉得有这样体验真是三生有幸，只不过，这如此精致礼服，由自己穿戴避免高擡自己了，对此觉得可惜。
「零儿。」林乐眼见懿儿忙着为自己梳妆，便呼唤零儿。
「是，娘娘有什么吩咐？」
「本宫稍后求见陛下，你们俩随我、本宫去就行了，免得劳师动众。」
「是。」
「那奴婢就让她们在御膳房准备午膳？」零儿问。
「好。」林乐点头微笑，对零儿体贴感到高兴，继续放松身体，任由她们整理。
懿儿看到林乐笑容晃了晃神。这几个月监察中，林乐从未见过微笑，这样的表情出现在林乐如同昙花一现，在这艳绝的妆容上丝毫不显俗气，而是难得的，美丽。
「懿儿怎么了？」林乐看到她皱起眉头，询问道。
「奴婢没事。」
懿儿为自己这恐怖的想法而不安。
【阿懿！清醒点！别被这女人给迷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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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烦皇后娘娘稍后片刻，陛下正在会见范将军。」阿五解释道。
看着这身材高大的黑衣人，而不是太监，感到奇怪的——不意外。
【这就完了？】
林乐还以为黑衣人会指引她下一步。
只听远处风声鸟啭。
「本宫能在宴息室等候吗？」林乐忍不住开口问。
「明白。」黑衣人将林乐的疑问当作指令，低头俯首就返回书房。
「就让奴婢为娘娘指路吧。」
零儿无缝接轨地接着说，听下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就如预料到黑衣人的反应一样。但是林乐只是默不做声，轻轻地点头。
【这就是玄恡选他的原因吧。】心中不禁苦笑。
林乐她们正经过御花园，远处看到一位老人东张西望，仿佛在寻找东西，于是上前走过去。
「你需要帮忙吗？」林乐问。
「奴才——」老人只是垂头叩拜，不敢直视林乐。
「免礼，你是来做什么？」林乐轻轻地提起他。
「奴才在寻花。」
林乐放眼过去，只见周围奇石星罗棋布，草木茂盛，竹、柏、松之间点缀山石，一朵花的影子都没有，这御花园可以说是虚有其名。
「什么花呢？」她好奇地问。
林乐年老时候上过种植班，自此之后对种花这事就一发不可收拾。她并非因为觉得花很美，就想养花孤芳自赏，反而想自己在小温室里种蔬果，免得去买超市那些不新鲜的，让她的孩子吃得不健康。
「韭莲。」
「你在找风雨花？它的叶子吗？」
记得班上林乐认识到一位酷爱中药的年轻人，他对中药热爱的程度，成为所有学员敬而远之的原因。唯一一个愿意听他讲话的只有林乐一个，于是，每一次上课他都会坐在她旁边，介绍他近日种植的药材。
至于为什么林乐会那么配合他，除了因为她宽容大度之外，绝大部分原因都是他免费的中药。
「现在是开花的时节，那么应该是看到花的。」林乐利用她仅有种植知识推理。
「奴才数日前在这里种了几棵，立了牌子，但那标记像是被大雨冲走了。」谈到他的药材，陆医师比之前说得更多了。
【中医都是这么热诚吗？】林乐好奇。
她不顾仪态蹲下来，四处寻找粉红色花的影子。
可是过了一会儿，他们还是一无所获。
【不对。如果我是非法在种植的话，不会这么明显的。既要湿润的土壤，又要不被他人发现的地方······】
她走到水池附近，看见某处有几块石头封住。
【果然。】
「奴婢可以再叫多几位——」
林乐抽起手袖，将叠起的石头一一拿开，入目的正是一朵朵长得明媚的韭莲。
「不用了，我找到了。」
「谢谢你。」陆医师豁然开朗，忘了称谓，只是匆匆上前查看药草的状况。
「这草可是用来制药？」林乐走到他身旁，好奇地问。
「是。奴才一介平民，在医术方面略懂一二。」
「那么，你可以帮个忙吗？」她试探地问
「陆某欠娘娘一情，自然是可以。」
片刻过后，在横跨水池的梨花亭上看到两人身影。
陆医师把脉时三指下压林乐手腕，凝神指下。
「外燥内虚。」
只见陆医师欲言又止的模样，林乐就猜到了。
「果然被下药吗······」她喃喃自语。
「娘娘当天是用这杯子吗？」他从手袖拿出一个酒杯。
「这——」林乐与他对视，点了头。
「实不相瞒，当时的烧酒是奴才调制，但······并没有下媚药。」
「此事有疑。」林乐总结道。
陆医师认同地颔首。
「奴才会再向陛下汇报此事，但娘娘药性未解，以防万一，还需要娘娘喝下解药。」
「明白，可是本宫还需要求见陛下，怕是来不及了。」林乐担忧道。
「那么奴才今晚亲自送药给娘娘吧。」
「劳烦了。」林乐站起身。
「陆某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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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在这里睡着了？」玄恡望着角落的林乐挨着椅子安然入睡模样，冷笑地问。
「是。」零儿回答。
「他们说了什么？」
「奴婢听不到，只是留意到他们神情凝重。」
【就是因为那该死的鸟儿！】零儿对此感到非常挫败。
「还有什么？」玄恡望向懿儿。
「娘娘与数月前的表现，截然不同。」
「如何？」
「娘娘比以前更友善，而且，笑多了。」
【我这是在帮她说什么好话啊？】懿儿说完忍不住摸了摸嘴。
「继续观察。退下吧。」玄恡按着鼻梁。
「是。」她们双双低头应答。
伴随着脚步声，门不久就被关上了。
【所以他还留在这里吗？】林乐不安地想。
对，林乐在他们说话那一刻就被吵醒了。
先不管他们是故意的留下来，还是纯碎臭老头懒得出去，她都不想管了，林乐的颈因为睡姿而酸痛无比，却一直忍不住动身，怕是被他们发现，好了，现在他们该说的话都说完了，现在醒来，都是很正常的事吧？
于是林乐试探地张开左眼。
「终于醒了？」玄恡原来一直在她面前。
「是。」林乐此时此刻无可狡辩，只能苦笑道。
他身穿是一般的常服，比起之前的喜服少了几分精神，多了几分随意，但是，林乐只是觉得莫名的不舒服。
【为什么呢？】
「究竟皇后有什么要事跟朕说？」
【啊，可能是因为这莫名其妙的语调。】
玄恡轻笑。
「我想跟你说，我恢复记忆了。」她垂下眼睛，看着自己两手双合。
「然后呢？」
「我想问，」
玄恡突然往前靠近，两手抓紧她的椅柄，呈现禁锢的状态。
【或许是他莫名其妙的行为？】
她顿了顿。
「你为什么要娶我？」
林乐擡头与玄恡对视，她才惊觉，他们之间只隔两指。他的眼瞳漆黑无比，像一个摄人心魄的无底洞，一时之间，她看得出神。此时是黄昏，明明阳光映照在她身上，理应是温暖、舒服的。可是，一旦触及到他的眼眸，她只是觉得冰冷、难受的。
「只是这样？」他轻轻低问。
「只是这样。」林乐再次低头。
「你觉得呢？」
他忽地拿起林乐的头发把玩。
「我不知道。」林乐摇头。
「我父亲现在身处地牢之中，我哥哥民变失败后早已失去踪影，究竟我有价值可言？」
「朕跟他有一个交易。若他想恢复宰相之位，就必须付出代价。」
玄恡语调平淡，就像是在述说其他人的事。
「代价是我？」她疑惑道。
「还记得他哀告宾服的模样，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玄恡宛如听不见她的话语，自说其话。
林乐无法想像，原女主本身对她父亲的记忆很模糊。
「不要污辱你。」他笑着道。
「可笑的是，面对亲生骨肉和名利，他最后选择了后者。」玄恡笑着，但眼里没有笑意。
「所以，不觉得让你父亲看到你诞下朕的孩子，是一个令人期待的画面吗？」
【为什么他变成这样？】
林乐哑然。
面对这样的玄恡，她第一次遇到。
以前的他，是冷漠，但不是无情，更不是视人情如衡量价值的筹码。
是因为这个世界、他的身分、他的经历使他变得失去本心吗？
若果找到碎片就是找回他自己的话，
她就帮他吧。
作者的话：
刚刚看过一次，觉得句子卡卡的，加了一些字。
今天可能会迟更(・Д・)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