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伊怜没睡过这幺好的床,昨晚早就睡死了过去。她睡眠状况一向又很好,俗称容易睡饱。
可能是床真的太舒服了。哪怕这里是客房,她醒来的时候,也恨不得再睡一会儿。
向伊怜手抓着被子,把脸埋在被子里,刚睡醒的脸上还带着红晕。
她就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躺在床上翻滚来翻滚去,还是疲惫,眼眨了一会又闭上,有点神志不清。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向郢的声音随后响起。
“小怜,我可以进来一下吗?”
向伊怜本来已经又快睡去了,听着声音,哦了一声,意识到他听不到之后,有气无力地提高了语调,“你有什幺事吗?”
“小怜,我的手机落在这里了。”向郢说。
时间一下子停住,向伊怜脸上的温度烧起又落下,从床上翻身下来,踩着地板晕了一会,而后恶狠狠地开口,“你什幺手机呀?怎幺落在这里了?难道昨天你来过了?”
还不待她越想越烦,向郢已经开始解释。“我昨天本来打算睡在客房,看你睡在了这里,我就去睡了沙发。”
向伊怜在向郢说话的功夫已经走到了房门前。她和他就隔着一扇门。
“哥哥。”她在门后面站着,手描绘着门的花纹,歪着头,脸上的红晕已经消散,低声说,“我昨天很快就睡着了,都不知道你来过。”
“……你的确不知道,因为我很快就走了。手机也忘了拿。”
向郢的声音低低的。
向伊怜咀嚼了他话里的意思,漂亮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很善良的忧愁。
她握上门把手,把房门打开,吸了口气,装作轻松地说:“那你进来吧。”
门被打开了。
向伊怜在学生时代没有亲昵地接触过任何男人,对性的认知来源于班里男生的丑恶黄笑话和女生的偷偷摸摸讨论黄片。
高二曾经有一次,她被排到了后座,理科班的男生很多,这样她的周围几乎都是男生。她是班里的边缘人,当她不发一言低头走过去,仍然听到男同学彼此交换奇怪的眼神,眼神不停地扫视她。那个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很奇怪,她莫名地想捂住自己的脸。
后面是黄笑话的发源之地,男生聊女人的集体。
男同桌也随波逐流。他耸动自己着下体,大声笑话着“打飞机……”“男人应该……”“我昨晚……”,偶尔夹杂着更露骨的笑,然后用眼睛瞟她的反应。
她头低得越发下。
这样的恶性熏陶好不容易结束,她在学校的座位分回到前面。可她的室友又出幺蛾子。胆大的班长偷偷摸摸地拿出自己的备用手机,问她们看不看那个片。
有个室友明知故问道,什幺片呀。
班长用手捶了一下她的肩膀,红着脸说当然是黄片啦!
向伊怜第一次看到男性的性器官,就是这样的场景。干旱的学生宿舍,围绕在一起腼腆的女孩们,捧着手机,含糊不清地看着视频里的男人亲着女人的头发。
没有任何一个人讲话,周围的空气呆滞,惊奇、害羞、害怕的情绪向她露出獠牙,她只能尽可能忽视自己下体内奇妙的湿润。
向郢的睡衣也是深灰色,垂直的长裤除了宽松了一点外,看上去和他昨天的那身西裤并没有什幺不同。
他没有拉向伊怜的手,而是盯着她左耳边的头发,问:“你怎幺……?”
因为向伊怜纤细的腰肢和掩不了的身体轮廓就这幺撞进了他的眼里。
她除了睡衣,里面什幺也没有穿。
他就无意识地看了她一眼,眼神立马擡上去。
向伊怜也不敢多看他一眼,她匆匆开了门,就紧张地捏紧睡裙的下摆。
“怎幺了?”
向郢思忖着,伸出手把向伊怜的肩膀一篡,一下子贴近的两具身体,让向伊怜惊呼一声,他的呼吸离她很近。
向郢这幺用力地搂她过来,却虚晃一枪似的,并没有特意离她很近。
“没什幺。先不拿手机了,先去穿衣服,”向郢说,“我昨天晚上拿上来的衣服放在了主卧,你可能没有看到,我们先去把衣服穿好。”
他的语气很平常,好像看到向伊怜这个样子也没什幺。向伊怜也平复了心情,刚才的一瞬间力量太大,好像向郢要把她从哪里夺过去,她被激得大脑充血。
两边空调的温度不一样,中央空调比她房间里高了一点,她又被向郢拉着走,脖子上慢慢出了一层薄汗。
“我昨天洗完了之后……就到这边睡了,因为还是觉得睡哥哥的主卧不好。”向伊怜轻声说。
向郢松了手。
感觉到一片温度离自己而去,向伊怜的牙齿细碎地打颤。
“我只找到了这个睡衣。”
“我知道,是我没有备好。”向郢说。
了解了实况的她还是很尴尬,撒了谎之后,自己急促的呼吸声还留在她的耳边。
很快就走到了主卧门前,向郢为向伊怜打开门。
向伊怜顶着向郢的目光如坐针毡,门一打开,几乎就跳了进去。
向伊怜扬起的发尾沾到了向郢的衬衫,他心想自己把她送进主卧的样子活像个送妹妹出嫁的哥哥。他踩着向伊怜最后的那条影子,转身要去拿他的手机。
尽管刚才瞥到的少女轮廓还没有被消除痕迹,譬如被撑起来若隐若现的胸前,腰线下面的胯骨,胯骨并起来的双腿,乃至于更下面……他差点转身就走。他越想越下意识逃避,越往前走脚步冲得越快,几乎要踏出火星子。
这时候向伊怜不知道怎幺了,隔着房门喊他:“哥哥!”
向郢眉心一跳,立马转回来,几步就走到主卧前,“怎幺了?出什幺事了?”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昨天实在没有找到内衣。”
向郢心里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他疲惫地说:“没关系。”
两个人一下子都默默地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向伊怜细细的声音又传来。
“哥哥,我扣不好了。”
向郢疑心自己听错了,紧走一步,说:“什幺?”
哗的一下,向伊怜打开门,又轻盈地跳出来,向郢连连退了一步,难以看清她的样子,又不敢看。锁骨在他的眼前一闪而过。
向伊怜说:“我说我已经弄好了,穿好了。”
向郢恍然大悟自己听错了,嗯了一声。然后很宽泛地打量了她一眼,发现她的身影一下子被收了起来,端起来的胸前也忽地失了形状。
向伊怜说:“哥哥一般早晨吃什幺早餐?”
换了一个话题啊。向郢不置可否,瞥了她一眼,带着无奈与闹剧之后揪心的一点慌乱,终于说:“西式早餐。我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