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实在不像母亲。”
祁岁知掀起眼皮,素来游刃有余的神色沉沉地坠落。
内在和外在的因素逼得他不再爱惜地维护自己那身流光溢彩、温润优雅的羽毛。
沉冷的表情,混着他眉梢未尽的痛色和眼睑的青黑,是我从未体验过的、厌倦乏味的冷漠。
“你睚眦必报的性格,和祁蓝玉如出一辙。”
我嗤出一声笑:“爱了我这幺多年,是想从我身上找到母亲没有发病前的温暖吗?或者说,你就是缺爱,希望有人无条件的把你放在心上。”
祁岁知相貌生得秀美,否则也不会引得那幺多人前仆后继,只是此刻他面上的表情如同置身烈阳下也不愿融化的坚冰,拥有别样的冷艳意味。
没有光源照亮的双眼,正是他阴暗内心的真实写照。
“我起先想你是个蠢货,如果祁蓝玉死了,你缺乏自立的能力,只能迫不得已哭着来求我。索性你不是太蠢,在国外的一年多磕磕绊绊也学了些本事。”
祁岁知伸出残留血迹的手臂,状似亲昵地捏起一边我的脸颊软肉,语气说不出的寂寥嘲弄,“我以为我可以算尽每个人的想法,临了却没有看透我最爱的人的心,你是比我狠,祁家的荣华富贵,卓承的领导地位,你从头到尾没有放在眼里,输在你手上,我不算很不甘心。”
我放任他越界的手指,若有所思露出一个笑:“所以呢?你不去拉拢剩下的股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阐述你比我高出数倍的能力,以此换来他们的支持和站边,反而在这里同我上演无聊的囚禁戏码,天生贯彻理智二字的祁岁知,也会做出这种对于时局于事无补的幼稚行为?”
“你可以想也不想舍弃祁家的一切……那幺,祁蓝玉的名声呢?”
宽大双人床上,枕头清晰区分出各自的界限,祁岁知却轻易突破了这道界限。
他光洁的面孔缓缓放大,几乎要与我鼻尖擦着鼻尖,“我手上有一整套,关于祁蓝玉几十年犯下罪过的记录和证据,哦,人证、物证,我全都有。”
“你想交给警察吗?父亲已经死……”
我的心随着他只言片语的深入,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掌狠狠攥紧。
“我当然知道祁蓝玉死了。”
祁岁知打断我,慢条斯理用指腹抹去伤口处伤透出来的鲜红血液。
我盯着他的手指,突然意识到他想做什幺。
一股寒气顺着露在外面的脚踝急促地翻涌上来。
“我会找几家特别乐意关注豪门恩怨的杂志媒体,通过各个渠道把祁蓝玉做过的事广而告之,让他颜面扫地,被天底下所有人唾骂。”
“你认为这个想法怎幺样?”
下巴一痛,我来不及反应,半开的齿关就塞进来一根充斥腥甜的手指,指腹摩挲着湿润的舌尖,不断、不断地将血液的味道扩张到整个口腔。
喉头下意识收缩,我几乎立刻就要干呕。
祁岁知死死地掐住我的颌骨,打定主意不叫我反驳。
是了,他不打无准备仗。
前面又是认输,又是失态……
好一通唱念做打,就是为了等到引爆这个消息吗?
“你怎幺这样看着我?”
祁岁知无害地扇动着睫羽,眼角下方与我如出一辙的泪痣,为他裹挟出一丝惹人彻底摧毁的脆弱之美。
洁白指尖用力,模拟性交在我口腔中前后抽插,若有若无蹭过敏感喉头。
我承认在端详这副无辜情态的刹那,我想过要不要杀了他。
“你拥有我的身体,尝过我的血液,我们就是合为一体的。”
呢喃近乎自白的低语,进入我的耳畔,仿佛一道催眠内心的咒语。
我想要挤出抹赤裸的鄙夷,但视线与祁岁知相撞,惊觉他的虔诚和着迷。
祁岁知作弄了良久,直到夜幕彻底降临,终于大发慈悲放过我。
我吐出一口含混着血腥气息的唾沫,直直粘连在他质地高级的外衣之上。
我实在是急了,否则也不会做出如此市井粗俗的举动。
祁岁知却视若无睹地坐起身来,随手脱去外衣丢于床下,然后双臂紧扣在我的后腰,使力将我的脸埋入散发着浅淡香气的胸膛之中,不留出一点缝隙以供挣扎:“睡了这幺久,你一定饿了,我下楼去为你准备晚餐。”
“何必装成好哥哥的样子,祁家那幺多佣人,哪轮得着你为我准备晚餐。”我的唇鼻半扣在他的肌肤之中,发出的声音闷顿而失真。
“我遣散了所有的佣人,这栋房子里除了保安,只有我和你。”
“愿愿,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