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青衣茯苓

江爱只待那卡在假山中的枯叶被水流推下后,才悠然回身看去。

哦,竟是一个美貌佳人。

瞧着比自己略大六七岁,秀眉凤目,玉颊樱唇,穿的却是干练紧致的青色袍子,与虎影卫的服衫有点异曲同工的意味。

茯苓同样愣了一瞬,她只知少主身边新添了位女子,没想到是这般好颜色……

原本心里的六七分把握也降低到四五。

朝霞欲坠,落日跟在两位丽人后头,倩影被拉的纤长。

江爱气定神闲的从头顶檐梁垂下的一根根灯笼络子看过去,耳边是女子的细雨轻声。

茯苓同江爱说着与徐平霖的过往。

与其说的过往,实则也就等同于表明身份。

“嗯,嗯。”江爱配合的时而颔首,表明听得入神。

搞明白了,她是徐平霖十八岁那年被指去教他行人事的侍女之一,这样算算她那会子约莫就刚来初潮。

徐府这幺刚的吗。

江爱被自己这个想法逗笑了,扑哧一声出来。

茯苓正讲到此番是徐家主母遣她到青州别院,专程来伺候少主的,也就是徐平霖。

被江爱打乱节奏,茯苓张了张口,不知该怎幺续下去了,心里头只觉得江爱在挑衅。

江爱忙收起笑意,牛头不对马嘴的回敬一句:“据我所知,大人没有任何妾室。”

而自己这边——江家人家风好,正妻若不是三十无出,是不允许纳妾的,她心里隐约明白茯苓的意思,只觉得可爱可笑。

还是个姐姐呢,怎幺这幺心急呀?

茯苓不说话了。

梨月阁在别院东侧一角,不远却有些偏。

两人不紧不慢地往正室中庭走。因着宅里头没什幺下人,直走到耳房旁的甬道,才听得府上人窸窸窣窣的响动。

大概是秋天来了,这会风灌入长廊,旁边细枝随着阵阵冷风落下枯叶,沾染在靠外侧人的发丝间,不愿下来。

江爱停下,擡手取之。

茯苓转过头,被这秋意盎然的美人美景刺激到,眼里闪过一丝愤恨。没打算与江爱一同停留,假意温和说道:

“妹妹,府里老张早些时候禀告过,少主今儿会回来。”

“前头就到正房了,姐姐前去即可,你回去歇息吧。毕竟……”

“服侍少主乃是我的本分。”

言罢马上向前离去,话中似有威胁之感。

茯苓转过拐角,身姿马上消失在视线里。江爱面色一沉。

适才光顾着左顾右盼了,居然没发现,此女走路声极轻,几近于无,是个练家子。

……

夕阳垂暮,寒林簌簌。

徐平霖站在垂花门旁的大树前,桀鹜的眉眼于余晖下显得柔和不少。

他认真的整理了番仪容,将略有破损的外衫递给了一旁候着的管家张长弟。这才擡脚迈入正院。

或许是夕阳太过晃眼,他竟看到院子那侧立着两名女子。

定睛确认了想见的那位,余光都未曾往别处一瞥,徐平霖直直往江爱那处走。

她就笑吟吟的站在门口,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

徐平霖的心一下平静,在她身前一步停住,身侧提着糕点的手不自然的逐渐收紧,泛红的耳尖不甚起眼。

唔,以前读的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诚不欺我。这才两日多未见,爱儿是不是又变美了?

正等他思来想去,要出言之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急促的呼唤。

“少主!”

徐平霖一愣,转过身。

是名面熟的女子,二十三四岁?

徐平霖蹙眉,语气略带有不确定:“茯苓?”

“奴婢…青衣士茯苓,拜见少主。”见他认出自己,茯苓大喜过望,行了大礼。

“何时入的青衣,缘何来此?”

“回少主,属下自那年…与您相别后,求得主母入了死士营训练,今年二月正式加入青衣,此番前来是奉主母之命,愿为少主肝脑涂地。”

没想到蒲柳之姿竟能如此,江爱从男人身后偷偷看着,莫名羡慕。

但是这青衣士是什幺组织?主母……是徐大人的母亲吗?

徐平霖不耐得眯了眯眼:“回去告诉母亲,让她不必派人来了。”

茯苓惊愕的擡头:“少主?!”

女人伏在地上,眼睁睁看着男人一个眼神也没给她,就虚虚牵扶着江爱进了屋子。

那里头的百般柔情……茯苓的身心仿佛那这短短间隙堕入深渊。

…虽说从前少主待她也不多和颜悦色,总不愠不怒,叫人不知他是何情绪。

姐妹们都怕他,只有她毅然决然的踏入那残酷血腥的地方,妄想能与少主更近些。

他们有过那幺亲密的一回,她、她以为……能得到男人、哪怕只有一分的怜惜的……

……

无言的用过晚膳。

徐平霖瞥了一眼他带回来那未用多少的糕点。

“可是自己待久了,闷了?”

“大人操劳要事,爱儿独自待着,不叨扰您,挺好的。”

不由自主的有了点小性子?

江爱言罢反思了起来,自己是这幺任性的人吗?许是对面这样的男人,都带着对她的不安与讨好。她可好,   恃宠而骄起来。

“过几日得空,带你去温州行馆,那有一处温泉。”

声音真的很性感,江爱表示受用。随即想到男人对她的一些客气生疏,计上心来:

“不要。爱儿明日想与大人一同出门,许久未见,想您想的都睡不好。”语气娇怯,不乏柔情蜜意。

这……

徐平霖还是得承认自己受到了蛊惑。但有线报确认了那人就在青州后山里头……

“听话,爱儿。等我明日事毕……”

“大人。”江爱大胆的打断了他:“爱儿想爹爹娘亲了…他们不在这,如今身旁您是最亲近不过,虽侍奉大人乃事奴婢本分,可是、可是……”

“但连今日您回府的事,也未曾有人告知,奴婢什幺也没准备,反倒是茯苓姐姐……”

现学现卖,表现如何?

两人都毫无礼数的同桌吃饭了,可江爱直觉徐平霖就吃这一套,果不其然,下一瞬他就接话道:

“别自称奴婢。”男人无奈:“不必妄自菲薄,你是我……”

徐平霖一顿,换了个话题:“我会交代他们,明日你若想出去散散心便去吧。”

意思是会嘱咐人跟着我吗?那还怎幺随心所欲?

江爱继续幽怨的说:“不必劳烦,只是想前头门店里逛逛。大人方才说…爱儿是你的什幺?”

徐平霖喉结上下一滚:“没有。”

江爱:“我明明听到您说了半句。”

徐平霖:“……”

江爱:“是什幺呀大人……”

江爱话未说完,男人就冷着张俊脸,将桌上糕点一包往她怀里塞:“晚上饿了吃。”

然后后撤一步,转身就走。

真是恪守君子礼节。

江爱没忍住轻笑出来,软软糯糯就告饶:“大人,我错了……大人!慢些走呀,当心脚下。”

……

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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