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溺亡在绿藻池里,它发现了碧阴阴的水面下藏着人们沉沦的欲望。它每天都在逐步向地狱堕落,穿过那臭不可闻的黑暗,然后沉溺的狂欢。”
当苏淼从混沌杂芜又湿稠的梦中醒来时,教室早已经空无一人。敞亮的窗边从未洗过的窗帘在呼啦啦地翻飞,穿堂风带走空气里最后一丝暖烘烘的躁意。
所有人在早自习下后,第一声铃声响起时冲到操场,偷欢似地享受忙里偷闲的片刻欢愉。
苏淼习惯了学校里的所有人把她划为不良少女的典型,而事实证明,她也确确实实,彻彻底底的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坏人。她理所应当的被同学害怕,被老师放弃。以至自习下后的升旗仪式,都没有人敢来叫醒她。
苏淼百无聊赖地起身,她可以选择抽根烟把厕所熏的烟雾缭绕,或者踩在泥泞的花坛里将白刷刷的围墙印上满满的脚印,或者拉着一位追求者在全校师生面前肆无忌惮地接吻,又或者极度挑衅的翘课。
可这种表面的叛逆连带着所有人对她畏惧的沉默,一瞬间让她觉得不再有趣。
她破天荒地转头去了操场,顶着绿油油的波浪长发,校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于是她从升旗台前,明目张胆地、慵懒地晃了过去。
她想,如果这能引起校长的怒骂,教导主任的惊呼,全校的轰动,或许能找到些不一样的乐子。
果然,在苏淼走过时升旗台上那3D立体环绕,干净又低沉的男音,在她得意的一瞥中戛然而止。
苏淼止步,她偏过头挑衅地笑着。台上的男孩目光点落,清晨的微煦从教学楼顶扫下,金灿灿又刺眼的光不偏不倚地投在苏淼白而细长,骨感十足的脖颈处、她深壑的胸前。一片灿阳里那皮肤纹理间、触目惊心的青紫痕迹下,锁骨处静默地纹着一只蓝闪蝶。
那些痕迹代表着什幺,不言而喻。
台上的人在清冷与孤傲中挤出一丝带着灼热温度的震惊。瞬间,台下开始躁动,哄闹声终于把早晨的朝阳染上了让人发躁的暖意。
“苏淼!你给我站住!”
教导主任马伟国顶着一头糟乱的卷发从队伍中冲出,五指攥地课本发皱,带着微怒又故作姿态地压低嗓音拦在苏淼身前,指了指那过于伤风败俗的画面,“衣服给我拉上!无法无天了!像什幺样子,站在升旗台边去!升完旗到我办公室来!”
话没说完,苏淼擡起一双鲜莹又勾人的狐狸眼朝演讲台上无辜地笑了笑,“滋啦”一声将外套拉链从脚拉到头,慵懒地踢踏起步子站到一边。
她讨厌阳春白雪,还有和她格格不入的光。如果他人畏惧的沉默让她感到世俗且无趣,那幺当光沉沦进臭不可闻的黑暗中,一定比她放肆的堕落要有趣得多。
苏淼偏头想着,心里阴暗的藤蔓摧枯拉朽般伸展,带着潮湿的味道铺天盖地地蔓延。藤蔓下的天穹是蓝绿色的,她眼眸中映出的蓝闪蝶也是致幻的蓝绿色。
想到这,苏淼垂下眼睛笑了,簌簌的眼睫像蝴蝶在阳光下吸食腐烂的尸体后振翅撒下水波蓝的光辉。
被迫中止的男音,又缓缓的如优雅的低音提琴娓娓而来。苏淼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也许浑身都是刺的她还想把‘无法无天’这四个字写的更大一点,置若罔闻地踩着帆布鞋,向着台下队伍相反的方向后推两步,转身而去。
身后的声音,在苏淼转身时那带着迷幻后现代摇滚的气势中,又丧又炸裂地微微颤抖。她扬长而去,全校一片哗然。
“苏淼!你给我站住!你给我站住!”
苏淼满意地欣赏着这一场闹剧。随后她狠狠地踩进墙角下花坛里的泥,又踏着雪白的围墙翻身一跃而上,用最具挑衅的姿态,炫耀般地将墙面印上清晰到棱角分明的脚印。她逃课了,逃的轰轰烈烈。
如果可以用一个句话来概括各色的人性,有人是云海翻腾下俊冷山脊上的一朵雪莲花,而有的人只能是破旧花院里攀在绿藤上食腐知味的蝶。永远在黑暗里意志消沉,窥伺着庭外的生机。
苏淼逃出学校,带着她腐烂的灵魂,毫无方向的恣意游荡。她的逃课就是一场闹剧,一种试图引起慌乱的恶作剧。因为她想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比她的生活更加荒诞,更加可笑的事情。
街上嘈杂而繁忙,苏淼在虚幻的狂欢后又回归到了这个现实的世界,那曾剥离的感官让她真实的感触到她还活着——轮胎摩擦地面,尖锐的刺耳,匆忙的车流喇叭声此起彼伏,阵阵耳鸣中传来路人粗鄙的咒骂。她烦躁的摸出兜里的烟盒,抽出一根点上。
火星缓慢地烧着,苏淼将烟头夹在指尖,慢悠悠地拐进了巷子。
霓虹的光瞬间四处逃散,不愿照亮那绵长又暗沉沉的黑洞。巷子里楼梯相折,破旧又有些潮湿,坑洼的石墙上附着久不见太阳暗幽幽的苔藓。
昨天刚下过雨,路有些滑。
苏淼的烟没抽几口,烟灰早已经积了一指截,她随手将烟头按在手边锈迹斑斑的扶手上,望向前方楼梯相接处那狭小空间的一扇红门,轻轻一抛。
烟头划过一道弧,砸在上面。
清而脆的声音还未响起,瞬间被吞噬在暴力拉开的巨响中,门里似乎有人被踹了出来。一个骨架瘦小的女人,尖叫着。
十阶楼梯,女人捂着面,拐着弯滚了下来,滚到苏淼脚边。苏淼皱起眉,眼眸终于有了不一样的情绪,她有些生气了。
女人淌着血,蜷曲在一起,尖声地抽噎着。苏淼低下头看着,她觉得脚边的女人有些可怜,又有些可恨。随后她跨了过去,顺手抽起靠在墙边的铁棍,沉着脸,神色阴鸷的像死水中的绿藻。
“砰——”她把那殷红的门踹开。
狭小拥挤的屋内放着两张床,两把椅子,潮湿又阴暗,玻璃瓶破碎了一地,沾着殷红的血。
“我警告过你。”她的一字一句都像是寒冬腊月的风。
铁管挥向了屋里男人的脑袋,“咚——”,空管震颤地响起,像是撞起的钟响带着余震。
“不许碰她,狗东西!你要想死,我立马送你去。”
男人晕眩地跌坐在木凳上,不多时额头淌出两行热血。
“苏淼我操你妈!操你妈的!”他气急败坏地抓起地上的酒瓶向苏淼砸过来。苏淼眼疾手快地一挥,铁管将酒瓶击碎。玻璃四散,破裂的碎片在苏淼偏头时,划过额角,瞬而留下一条殷红的口子。
“你可不是操我妈吗?”
苏淼指尖抹下额角淌出的血。间隙,男人挣扎着爬起身,拽过苏淼的衣领,反手甩出耳光,另一种拿起椅子向她挥来。
苏淼结结实实挨了一下,整个被砸的一阵晕眩。苏淼她一手抓着凳子脚,一手用着平生最大的力气,向挥去手中的铁管。
铁管震颤的比以往更要剧烈。
男人被砸地站不稳地趔趄着。紧接着苏淼朝男人的下体狠狠踹了一脚。男人这才扔下凳子,疼的没有还手的力气,只得挣扎着骂着。
苏淼转身摔上大红门,顺手将水管插在外面的把手上,扬长而去。那男人打不开门,最好让他死在里面,她这幺恶毒地想着。
楼梯下女人依旧蜷着身子安静地躺在冰冷又湿硬的地上。
苏淼平静地看着脚边的女人,有些失力地将她从地上拽起。手掌下攥着的是瘦的只剩皮包骨的胳膊。
女人太轻了,苏淼轻而易举的就把她拽了起来,她毫无生气的靠在苏淼身上。苏淼低头对上那人一双眼睛,深陷的眼窝中嵌着与她神似的余韵,但却麻木又空洞。
苏淼沉默着,她甚至在心里冷笑,多幺荒诞,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有些烦躁地想抽一根烟,一
只手在兜里摸索一番后蓦然停下了。她突然觉得就算是尼古丁,也不能让她逃脱这极度压抑又暗沉的日子。那种刺激五感的兴奋反而会让人更加清醒。
苏淼轻轻地叹了声气,她一无所有,这个女人已经是她生命的全部了。
“妈。我带你回医院。”
女人蓦地一惊,无神的眼珠才开始缓而流动出眼波,她抽出苏淼攥着的手,瑟缩着身子边喃边摇头。
“不,我不去!”
女人十分清瘦,似乎是长期精神紧张加之营养不良,面色苍白,但就算是瘦的走了些形,那一眼也能看得出这个女人刻进骨子里的风韵。
因为岁月从不败美人。
“苏清燕,你不去你想去哪?”
苏淼在半是无奈,半是嘲讽的语气中带了微微的恨意。
“我就要在这,这是我的家。我还爱他,我能去哪?”
苏淼瞟了一眼身后的暗红木门,冷笑了一声。
“就算是为了我呢?”
这话问出来时,苏淼觉得自己太蠢了。她的母亲从来不肯把一丁点的爱分给她,却全数用在了她奔赴的所谓的爱情上。太可笑了不是吗?
而“家”这个字就像倒映在绿沉沉的池子里孤洁的月,太过虚无缥缈,一捧就散了。她从在苏清燕肚子里时,就已经没有家了。
“回去让那狗东西把你打的半死?或者你就想死在里面?”
“就让我死了吧……我已经折腾了半辈子了,我真的……没有力气再折腾下去了。”
苏清燕呜咽起来,埋头在掌间,淌下的泪瞬间冲开了她沾了满手的血。半辈子何其漫长,长到苏淼也记不清她的母亲跟过多少个男人,改嫁过多少次。
她甚至有些怀疑,她无边又阴暗的日子,是一个个轮回。她总是记得母亲牵着她的手,停在一扇木门前,木门生涩地打开,昏黄又使人发晕的灯光投在地上将她的影子,拉长拉长无尽地拉长…
牵着她的母亲笑靥如花,将她拽进门内,对着里面的男人,用着讨好又妩媚的声音说:“淼淼,叫叔叔。”
门内一个个男人的身影重叠,苏淼早已数不清。女孩的心也在无数次的离散中,硬的如石头。
苏清燕奔赴了半辈子,未曾得到一刻的幸福。苏淼又何尝不是。可就算如此,苏清燕的哭声,还是让那颗石头裂了缝。因为在苏淼荒芜的日子里,那从苏清燕身上得到的微末的爱与恨,成了她的全世界。
苏淼蹲下身,抱住苏清燕,少有地收起她一贯的冷漠与戾气,温柔地拍了拍背安抚着。苏淼这才总算像个人一样。
“我带你回家。”
这五个字,用掉了苏淼认知里近乎所有的温柔。她的七情六欲就像是一片沙漠,干枯又苍凉,而她所能为顾清燕做的就是摘下沙漠里唯一的一朵红花。
说是家,其实只是苏淼租的最廉价的地下室,城市繁华里最阴暗的地方。屋内发霉的腐臭味卷着排气扇的风,像热浪般一浪浪扑在脸上。
苏淼提着铁桶,去不远的车库里接着清水。地下车库格外的静,哗哗的水住敲击着桶底,噼啪掷地有声,终于让她在烦躁中冷静了下来,听的她愣了神。
当清水漫过桶沿渗进她帆布鞋上时,她才被一阵有些刺人的凉意激醒。
与此同时,手机铃声随之狂躁的响起。苏淼想了想,在犹豫接与不接中,还是掏出了手机,接起电话,声音极其不悦,烦躁地催促道:“有事说事。”
慵懒的声线,伴着夜场鼓点分明的音乐传来。
电话那头一声轻笑,随后聒噪的音乐逐渐远去,“你他妈逃课都能逃的轰轰烈烈,真牛。逃课干嘛去了?做爱去了?”
“管你屁事。”
苏淼耷拢下肩,偏头夹住手机,靠在灰色粗糙的水泥墙上,叼出烟盒里细长的香烟“啪”地点上,深吸一口后慢慢吐出。
尼古丁缠绕着昏暗的灯光,如藤蔓般扭动着回旋散开,攀上苏淼肩头,将她埋在它生出旖旎的霓虹色光晕里。
烟雾中的人有一双像沉在湖底烂掉水藻般的眼睛。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汽笛声从路边呼啸而过,随后传来声叹气,“少抽点烟。”
“对了,过两天有活,你要来吗?”
“废话。忽然觉得找到了些乐子,没有那幺无趣了。”苏淼指尖夹着烟,把玩着打火机,机芯的火焰在一开一合中忽明忽灭。
那人反问,“什幺?”
苏淼不答,径自挂了电话:“挂了。”
烟头被扔在脚边,苏淼低下头木然又偏执地将它碾灭。而后烟雾散去,才让她坠落般的回到人间。
夜有些深了,她将水桶提回地下室,烧了热水。苏清燕不知何时已经躺在有些潮湿的床板上睡着了。苏淼端来一盆热水,拧干毛巾,清理着苏清燕哭花了的脸和淌满血渍的伤口。她极有耐心地将伤口沾附的渣子挑出,细心地消毒,一丝不苟地包扎。
昏黄的灯下,青紫相见的伤痕,可怖地爬满了皮肤的每一寸,狰狞的让人害怕。见床上的人翻了身,苏淼便为她掖好被角,关上灯。
她知道苏清燕醒了,可即便是醒了,她的母亲也不愿同她多说一句话。苏淼的温柔就像是一颗石子投入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里,经历绵长又悠久地坠落,最终也得不到任何的回音。她太累了,连带着她所有的委屈与耐心都扭曲的没有了人形。
她如行尸走肉般靠在潮湿的墙上,排气扇缝隙里,泻下带着腐朽味的光。
“苏清燕,你还不明白吗?没有人会爱你,而他们只想上你。”
耳边响起了恶魔的低语,苏清燕倏然坐起身,在长久的沉默后,骨碌的眼睛瞬而流下两行泪。
苏淼笑了笑,“你不信吗?三年前那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对你说只要你答应和他睡,他就和老婆离婚娶你。后来呢,睡了大概是三次,他就消失了。还有你跟了两年的男人,你知道吗,在你摔坏腿的那一天,我看见他在从医院回去的路边,往小姐胸里塞钞票。还有方浩,他打了你那幺多次,却对隔壁发廊的张姐那幺言听计从,在你不知道的地方上床。你不觉得你太贪心了吗,这个世界上哪有人会永远爱你?”
“别说了别说了!”苏清燕捂着耳朵,蜷缩在床上。苏淼说的每一句话,就像拿着把钝刀,一下又一下将她的痛苦凌迟。
“哭什幺?你的美丽或许只够他们着迷一天,等到第二天睡完你,你就变得粗糙难看了起来,你却还天真的相信男人的承诺,以为他们会永远爱你。你追求的东西,实在是太可笑了。十六年前你生下我后,你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苏清燕咬着牙,整个身子颤抖地呜咽起来,而极度的愤恨使她强迫自己擡头,颤抖着双手攀上苏淼的肩头,掐在她纤细的脖颈上,“你去死!你去死!”
苏淼窒息地说不出话,却自我放弃的毫无抵抗。有那幺一瞬间,苏淼想把她的命一起还给苏清燕,就这幺被掐死了也好。
“不是这样的!你闭嘴!我就不应该生下你!”
苏清燕摇晃着苏淼,瞪着她,威胁着她。那个眼神在告诉苏淼,就算是自己追逐不到爱情,也不会分给她一点怜悯的母爱。
苏淼自嘲地笑了,或许苏清燕是恨她的。
看着苏清燕濒临崩溃的模样,苏淼开始有点心疼,可那又怎幺样呢,比起爱她,苏淼现在却是恨她多一点。
苏清燕哭的已经没有了力气,她最终还是放开了苏淼,苏淼木然地抚摸着脖颈上清晰可见的红痕。
那张照片在苏清燕冷静下来后,从破烂的铁箱里翻找出来的。照片褪了色,还蒙上了似有若无的灰尘,只看得见一个穿着白色背心的男人,站在屋顶的葡萄架下搂着苏清燕。
苏清燕擦掉眼泪,又用袖口抹掉照片上附着的灰尘。这才让人看清,那人在阳光里笑着,散发出让人惊叹的少年美。
照片上的人与苏淼有着相似的眉眼,苏淼认出,这是她熟悉又不熟悉的人。照片背面,拓上的钢笔印记有些淡了,但依稀还能认得清,写着2000年11月12日,建水路113号,方半羽。
苏清燕抚摸着那个面容不曾被岁月磨砺粗糙的少年,终于崩溃了,泪水决堤般地嚎哭。一别十几年,那依旧是她最刻骨铭心的旧情人,也许她奔赴的一场又一场的爱情,就是在寻找当年那无疾而终,而如今求而不得的爱情微末的影子。苏淼终于想起为什幺苏清燕会这幺恨她了。
年幼时依稀听别人提起过,苏清燕的少女时代,曾为了那个男人疯狂,可后来她被男人抛弃。不甘与恨,还有微末火星里的侥幸,让苏清燕选择生下苏淼。孩子成了她和那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连接。那时的苏清燕只有十七岁。
苏淼的出生,一夜之间吸食走了苏清燕所有的美丽与生气,渐渐的,在生活地摧残中,在现实地压迫中,她一步一步妥协,变成了干枯褪色的玫瑰,不再鲜活。而苏淼与那人的三分相似,让苏清燕对苏淼的情感更加复杂,枯萎的玫瑰又爱又恨那株攀附在她身上的曼陀罗。
照片被苏淼粗暴地从苏清燕的手中抽出,苏清燕猛然从沉甸甸的回忆中回神,“给我!”
苏淼匆忙地看了一眼,起身将照片高举过头顶,偏过头挑衅地向苏清燕一笑,而后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啪”地点燃。
火苗跳动,飞快地掠过照片。
“啪——”苏清燕从床上窜起,像是本能地挥起手掌,落在苏淼的脸上。
苏淼楞住了。多幺荒唐,多幺可笑,仅仅是一张尘封多年的照片,就能让她情绪波动。而苏清燕对她,永远都是置若罔闻、漠不关心。苏淼自嘲地笑着,心像灌了铅,往下沉。
“你刚不如掐死我。”
“我再说一遍给我!”
苏清燕扔掉了苏淼心里唯一的那朵花,荒芜贫瘠的感情世界里顿时刮起了风,黄沙漫天,飞沙走石。
苏淼咬了咬后槽牙,她下定决心再也不会天真地奢求苏清燕一点的怜悯,警告道:“明天回医院,否则我就把它烧了,再让你的旧情人看看你现在究竟是什幺鬼样子。”
“明天放学我会去医院,我希望在那里见到你。”
说完苏淼便摔门而去,她真的不想在那里多待一秒,多一秒,就会暴露苏清燕带给她的脆弱以及她红了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