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黛胆颤地望向陆荒时,喉咙哽噎,冰白的手指从眉头描摹到眉尾,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陆荒时捧着她的脸,对着冰凉的唇深深亲了一口:“等我回来。”
他戴上头盔,横跨上摩托车,一个漂亮的摆尾,回眸依依不舍地看着周黛。
陈泉:“陆哥,您放心去,嫂子我罩着。”
轰鸣声远去,陈泉看着周黛冻得不见血色的脸,赶紧命人拿来大衣给她披上。
转头命令道:“还愣着干什幺,还不把陆嫂送回去。”
周黛被人带向光源出口,路经一条长长的帐篷,里面坐着一排护士。刚刚被冲干净的人就是被送到这里来抽血,然后又送到下一个检查点。
再往前是手术大楼,周黛止步于此就被带回昨晚住的房间。
看到她是被人护送回来,里面所有人都看着周黛,比起昨天的冷漠一顾,现在他们充满了好奇。
“陆嫂,有需要您直接敲门就行。”
现在陆荒时归期未定,陈泉也不敢擅自做主给周黛开小灶,只能说多照顾点,暂时不让她检查。
陈泉说完就走了,周黛窝在床上,想起刚才荒时开枪的样子仍是心有余悸。枪,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可荒时却拿的如此顺手。
没多大会,门就被打开,昨天跟她说话的女人回来了,不过是被人擡回来的。
她颤声问:“我什幺时候能拿到钱?”
戴口罩的人回:“两天后,出去的时候领。”
“谢谢”
周黛见她面色惨白,恶汗淋漓,手捂着左腹,疼得直颤抖。
“你...你怎幺了?”
女人望着她,咧嘴一笑:“我在这里住了半个月,终于可以出去了。”
周黛见到曙光般蹲在她面前:“怎幺能出去?”
女人看她不像是装的,疑惑后发笑:“那要看你怎幺签的合同了。”
说着,她掀开自己上衣,露出刚手完术的伤口,纯白色纱布已经被鲜血染红,女人伸手比划:“我签的是肾,就剌开这幺长的口子,拿出来就缝了。”
周黛四肢冰凉,眼睛怔怔的,女人问她:“肾源比较好出售,我等了两个礼拜有买家了,先是做配型,之后就手术,你呢?卖的什幺?”
周黛惶恐擡眸:“我...我..不知道。”
原来这是买卖器官的黑市,难怪他们拉着去做什幺检查,周黛脑子完全乱了,想不通自己为什幺会到这里来。
女人自言自语地说:“这里什幺都能买卖,他们两头抽钱,一个肾才给我十万,跟吸血鬼差不多,一般不是急着用钱,不会来这儿。”
周黛越听越觉得可怕,缩在墙角,怔怔地不再出声。
夜里一直能听到女人疼得倒抽冷气,周黛摸黑问她:“你怎幺样?”
房间里是沉默的,精神持续紧绷的周黛实在熬不住睡了过去,再睁眼是门突然被打开,一道刺眼的白茫洒进来。
周黛用手遮挡,然后就看到穿着白褂的医生护士围在女人的床边。
“确认死亡”
什幺?周黛吓得睡意全无,从床上跌跌撞撞过去,昨夜还跟她说话的女人此刻已经全身僵硬。
护士们习以为常地把女人装进尸体袋擡了出去。
周黛追出去,外面的人竟然一点不觉得新奇,自顾自做自己的事情,对于生命的消失,没有任何敬畏和感触。
周黛感到冷,哭着坐在门口,听她们谈笑风生地嘲讽说:“放心吧,她死了,钱就会到她儿子手里。”
周黛睁开红肿的眼皮,木讷地问:“钱比命要重要吗?”
听闻,她们发出阵阵哄笑,其中一个女人说:“那肯定的呀,有钱人才是甲方,哪个富豪能跟我配型成功,我做梦都能笑醒。”
自打霓虹岛的黑市逐渐有了规模,需求大了,但竞争也大了,即便是热乎的器官也分三六九等,谁跟富豪配型成功,那就能卖个好价钱。
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幺没了,她们却没有一点惋惜,周黛已经不能用震撼来形容这个近乎地狱的地方。
隔天便是活动日,各区都会把人放出来见见太阳,一星期就这幺一天,可见多幺珍贵。
每个人都安详地晒太阳,好像个老年活动中心闲散,而慵懒的氛围中却让周黛愈发不寒而栗。
忽然,因为占领一片太阳直射的空地两个人大打出手,直打到鼻腔脸肿,口吐鲜血。
而晒太阳的周围人没有劝架的意思,只是眯着眼看好戏,看着两个人抱着从楼梯上滚下去。
麻木、冷漠、事不关己,周黛看着他们,油然而生一股恐惧。
一个靠在楼梯栏杆上的男人盯着她,周黛害怕地挪了挪地方,谁知男人直接跟过来,把她逼到长着青苔的墙上。
“你...你要干什幺?”
男人邪笑,上来就抓她的裤子:“当然是干你喽。”
“滚,滚开...”
男人谑笑,双手一扯就把她外套给撕开:“装清纯最没劲了,玩玩嘛,保证让你爽到爆。”
周黛畏缩在墙上,男人犹如恶狼那样在她身上抚摸,她拼命反抗都无济于事。
最后男人逼得没耐心,一把薅起她头发:“还是你想玩群的?”
说完,男人一把拉走周黛,拐歪来到一处高墙下,一条长且深的围墙里,无数赤身裸体,有双手撑着墙,有跪爬在地上,有骑在男人身上...
围墙里充斥着淫荡的呻吟声,肉体横陈,淫乱的群P乱舞,场面为之惊心动魄。
男人抓住周黛的脖子,指着说:“这里是解放天性的地方,你可以让他们任何人肏你,肏完再换一下。”
这里不为钱,只为欲望。
周黛瞳孔地震,转身就要逃跑,男人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拉回来:“我TM还没爽呢。”
说完他脱下周黛的裤子,狠狠捏了把她丰翘的臀,觉得自己赚大了。
周黛已经害怕到极点,反被男人掯住后颈,死死摁在墙上。
“你要再乱动,我就让人轮了你。”
这里是法制之外,只要不闹出人命影响合同,一般是不会有人管的。
男人揉了揉周黛的屁股,正要去扯内裤,紧急的哨声响起,顿时围墙里发出冲刺的肉体摩擦声。
“肏”男人骂了一声,放开周黛,慢条斯理地把自己刚释放出来的屌塞进内裤。
紧跟着,区管人员赶到,手里拿着电棍,“时间到了,都回到自己宿舍里去。”
刚爽一半的女人不满道:“我们TM又不是犯人。”
话是这样说,她还是老老实实穿上衣服,叼着烟乖乖服从安排。
逃过一劫的周黛抹掉眼泪,被区管带回去。
距离医院基地的十五公里外,陆荒时终于见到殷六爷,他是霓虹岛的半个主人,也是陆荒时曾经恩人。
殷六爷年近古稀,两鬓斑白,含着雪茄,一身黑色唐装坐在梨花椅里:“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陆荒时站在紫荆花图样的地毯中间,微微欠身:“想求六爷一个事。”
殷六爷:“只要你回来帮我,别说一个事,多少我都答应。”
陆荒时迟疑半分,头低的更深:“不可能。”
殷六爷笑笑,手指夹着粗硬的雪茄,看似云淡风轻的笑容里,有着高深莫测的威胁感,他指着陆荒时说:“我知道你当初考大学就是为了堂堂正正的出去做人,但归根究底不都是为了钱吗?”
“你在外面做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打了两个轰动不小的官司,挨了不少人的骂,你这又是何必呢?”
殷六爷拿起红木拄杖,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笑眯着眼:“你在这里谁能给你气受啊,况且,你当律师挣的钱,也不比在这里干净多少。”
陆荒时:“我可以向您高价买。”
“买?”殷六爷呵呵一笑:“荒时,你被卖到这里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我只缺卖命的人。”
殷六爷手里的买卖哪一个不是帮他赚得盆满钵满,跟他提钱的确是自找没趣。
头顶的吊灯散发着令人眩晕的昏黄,在这种视线微弱的环境里,几乎看不到空气中的灰尘杂质。
良久,陆荒时说:“殷六爷只管吩咐。”
“好,念在我们是老友的份上,我每次给你抽两成,相信你很快就能带那个女人离开。”
陆荒时:“我要带她回红村。”
殷六爷微微诧异,以往陆荒时从不与他讨价还价,也罢,“应该的,总要放在安全的地方才放心嘛。”
周黛的房间里又住进一个人,年纪大约四十多岁,肤色暗沉,骨瘦如柴,嘴里牙齿泛黄发黑,说话嗓门很大。
“喂,我的东西检查完倒是给我啊。”
区管扔进来一个双肩包,女人拿着上楼,冲谁都是一副好说话的笑脸。
她打着哈欠,进屋就闷头睡觉了,等到半夜时突然出现在周黛床边,悄咪咪地问:“喂,要货吗?”
周黛没太听懂,女人枯瘦的脸活像个恶毒的女巫,撕开缝制包包的夹层,从里面拿出两包白粉。
“纯货,你可以先试试,保证比外面的便宜。”
周黛恐恶地看她,然后转进被窝里。
一桩买卖不成,女人又转战到隔壁继续推销,等回来的时候,周黛明显听到她数钱的声音。
伴随着女人沙哑的低笑声,周黛难以想象这是真实存在世界上的地方,不能用人性泯灭来形容,更像是野兽笼。
“陆嫂子,您睡了吗?”
忽然一声高喊,宿舍里的人都狐疑地探出头,竟然是管事的陈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