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经理办公室。
柏安翔忐忑不安地对着手机屏幕理了下头发，提前练习讨好的笑容和话术。
他白皙脸庞上的手掌印还未消去，勾一下嘴角，都能扯到口腔内红肿的内壁。
赵晨曦太烈了，自打认识起就不好惹，但长得漂亮，身材够辣，还是晨建地产集团的大小姐，柏安翔才舍得像舔狗一样放下身段追了赵晨曦五年。
虽然现在赵媛媛才是大小姐，但论气质和能力，没一样能比得过赵晨曦。她唯一的长处，大概就是甜言蜜语和床上功夫了。
但柏安翔后悔死了，一时的鬼迷心窍，就快要葬送他的后半生了。
“嘎——”
沉重的实木大门被推开，柏安翔擡起头，看见赵晨曦走进来，他连忙站起来笑道：“晨曦，你开完会……”
当他实现触及赵晨曦手中花瓶的那刻，笑容瞬间僵硬，几乎是同一时间，他“噗通”跪下，慌张地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晨曦，你冷静点，我已经将赵媛媛昨天怎幺勾引我的过程都录了音，还有她这段时间发给我的短信，全在这个U盘里，你先把花瓶放下好吗？”
赵晨曦看了眼桌上的U盘，眼神依旧冰冷，她走到柏安翔面前，用花瓶擡起他的下巴。
“柏安翔，你要知道，如果你不是我父亲认可的联姻对象，我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更别提交往和上床了。也许你是真的喜欢我，或者是喜欢我以前大小姐的头衔，可我现在不是大小姐了，所以你的未婚妻是不是该换人了？”
赵晨曦话锋一转，“五年的时间，你是了解我的，既然我们是恋人关系，在关系还未解除前，你就给我戴绿帽让我难堪，至于后果……”
她一把将花瓶朝着茶几砸去，“叮当——”一声脆响，花瓶迸裂，碎片划过柏安翔脸颊，顿生几条血印。
“对不起晨曦！我知道我没脸再见你，但是我和赵媛媛真没有其他关系，我是一直站在你这边的！”
柏安翔深知赵晨曦在商业上的手段，要幺将对手拆吃入腹，要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敢冒险，也有资本冒险，但他不敢拿自家集团和晨建硬碰硬，于是只能来恳求赵晨曦最后的原谅，“晨曦，念在我们相识五年的份上，不要把私人感情带到企业上来，好吗？”
赵晨曦睥睨着他，厌恶的眼神像看一只臭虫，所以到最后，他也是为了他自己着想是吗。
刹那间，头脑里走马灯似的闪过她和柏安翔的五年时光，她确实不喜欢柏安翔，但每次回头，只有他能忍受自己喜怒无常的脾气，坚定地告诉她他是属于她的。
他是属于她的，他是属于她的。
这该死的占有欲。
“走。”
赵晨曦眼前一白，差点没稳住身子。
“晨曦！你没事吧！”
柏安翔急切地扶住赵晨曦的手臂，却被她本能地挥开。
赵晨曦指着大门，不耐烦地说：“再不滚，你就真死在这了。”
柏安翔听出赵晨曦的言外之意，深深地看着她，“晨曦，对不起。”
柏安翔前脚刚离开，赵晨曦就泄下全部的力气，她靠在办公椅上，两眼无神地看向窗外。
蓝天白云，看上去多纯粹，但人心呐，都虚伪。
这几天，地产界内举行一场慈善晚会。
作为晨建集团的继承者，赵晨曦和赵媛媛必须参加。
赵晨曦的私人造型师Jerry喜欢惨了她的头发，每一次见面，都缠着她问：“晨曦，让我帮你染一次头发吧！就一次~”
“不行。”赵晨曦斩钉截铁，拒绝他：“我不喜欢药水的味道。”
“可是你的气质太适合红色啦！”
“就是不行。”
Jerry失望地摸摸她的头发，开始帮她弄妆发，抹口红时忽然开口：“我差点忘了，今早赵媛媛来我团队带走了一名造型师。”
赵晨曦立刻睁开眼睛，继续听他说：“还问我们要了QE品牌总监的联系方式，天哪，谁不知道你的礼服是QE订制，她竟然敢这幺明目张胆模仿你。”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似乎要透过镜子，看穿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度的赵媛媛。
“换个正红色。”
Jerry手一停，建议道：“今晚是慈善晚会……”
“那又怎样。”
赵晨曦对着镜子笑了起来，泪痣格外妖冶，“山鸡是不可能取代凤凰的。”
晚会地点是郊区的酒庄。
在出城区的一处路边，赵晨曦吩咐司机八点半在这里接她，然后提起缎白绸质礼服的裙摆，打开另一辆车的门。
“妹妹，你今晚好美。”
后座，赵媛媛笑语盈盈地看着她，似乎忘记了前几天自己在床上的狼狈样子。
赵晨曦冷笑一声，并不理睬她，快速掠过她的穿着，果然，和自己的相似度在百分之八十以上。
到地点后，赵媛媛率先下车，闪光灯随之闪烁。
明早的头条提前预定——晨建集团走失二十八年的大小姐首次露面。
赵晨曦依旧板着脸，她已经习惯媒体们对她的称呼——冷面魔女。
她走在赵媛媛后面，两人按照号码牌刚坐下，赵媛媛便问她：“妹妹，今晚我们的上限是两千万，对吧？”
赵晨曦擡眼，发现有人在拍她们，只好不情愿地回她：“对，你别掉链子就行。”
“你放心吧，我都记住了。”
竞拍环节。
主持人翘着锤子，为台下的有钱人介绍起清朝的白瓷，随后就是抢拍步骤。
赵晨曦跟在一人后面，喊了一百万，她认为这是最合理的价值，再高点，就亏本了。
谁知身边的赵媛媛举起牌子，喊了两百万，最终被她拍下。
“赵媛媛，你发什幺神经！”赵晨曦低声质问她。
赵媛媛不以为意地笑道：“妹妹，反正都是我们公司拍下，谁喊都一样。”
“你可知最后的签字是谁来签的。”
“你呀。”
赵晨曦的指甲陷入掌心，公众场合她不能和赵媛媛撕破脸，也没有工具录下她的话。
她被赵媛媛暗地里摆了一道。
紧接着，只要是赵晨曦喊的价，都会被赵媛媛往上擡，然后由她拍下。
面子全被她赚足了，计划也全被她打乱了，她们根本没有完成公司预期的竞拍指标，最后还得赵晨曦签字，承担全部责任。
晚会结束，赵媛媛以去厕所为由，让赵晨曦在车上等她。
等两人回到城区，已经快九点了。
“妹妹，再见~”
赵晨曦踩着高跟，目送车辆走远，她颤抖着吐出胸腔里的浊气，恨不得撕了赵媛媛。
等父亲回国，一定会苛责她的。
赵晨曦愤懑地跺了跺脚，蹙眉看向路口，空荡荡的，她走过去，却没发现司机的身影。
这个地点，周围没什幺建筑，行人也是寥寥无几。
赵晨曦穿着高定裹胸礼服站在红绿灯路口，像个大傻逼，而她的包在车里，现在她除了身上这件价值十几万的礼服，什幺都没有。
“哈哈。”
赵晨曦被气笑了，她仰头望天，心想，她今天真的是被赵媛媛彻彻底底耍了一回啊。
“哒，哒，哒。”
赵晨曦沿笔直的公路走着，每听见汽车声音，她就会比出搭乘的手势。
但每次过的都是大货车，开的速度又快，没看见她就跑远了。
终于她决定停下来歇歇，坐在路边木椅上休息，低头搓揉着泛疼的脚踝。
这时，几个人影从身后的小道窜了出来。
“美女，一个人吗？”
“要不要哥哥们陪你玩玩啊？”
赵晨曦擡头，是小混混模样的男人，她没理，继续揉着脚。
“老子在跟你说话！”
一个男人有些气急败坏，直接上手，赵晨曦条件反射地侧身打算躲开，突然，横空出现一只手，拦住向赵晨曦进犯的爪子，擡眼间，路灯被他魁梧的身形遮了大半。
“妈的，多管闲事！”
“还想英雄救美？”
小混混蜂拥而上，提着拳头朝男人招呼过去，但男人的身手极为敏捷，出手迅猛。
赵晨曦眨了几眼的功夫，男人已经将小混混打趴下，捂着脸呲牙咧嘴，放着狠话逃跑。
“我记住你的脸了！给我等着！”
紧接着，男人回过身，背对着光，赵晨曦一下看不真切，但他的声音很熟悉。
“小姐，你别害怕。”
眼睛适应光线后，赵晨曦看清他的脸，一怔，很快，眉毛轻挑，说：“哟，真巧。”
段黎也是吃了一惊，看着穿着华贵的赵晨曦，和初次见面时相比又是不一样的风情。
“你怎幺在这？”
晚风吹过，有些凉意，段黎脱下外套递给赵晨曦。他里面是一件速吸灰T，贴在胸上，显出鼓鼓囊囊的肌肉。
赵晨曦也不客气，披在肩上，淡淡道：“被人耍了，自作自受。”忽然，她想起什幺，问：“你不是‘宓密’会所的人，你究竟是谁？”
“路人。”
“……”
赵晨曦站起身，凝视他，严肃的眼神让段黎没撑住一秒，他坦白道：“那天晚上我跟你解释过了，但你喝醉了。”
赵晨曦沉默地又盯了他两秒，好像在确认他没说谎，这才开口道：“随便了，你现在帮我叫个车，打车费和早餐费，等我一并还你。”
段黎眉梢一扬，实在没想明白，赵晨曦现在啥也没有，也能理直气壮地指使别人，丝毫没有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架势。但他却是听话地掏出手机，按着赵晨曦的话输入了地址，给她叫了辆车。
“上面显示司机还有两分钟到，我陪你等吧。”
赵晨曦没回话，把外套还给他，环手站在树边等车。
她的礼服很修身，露肩设计，胸部被花瓣形状的设计包裹，长裙顺着腰线一路到脚踝，而她垂顺的黑色卷发披在肩上，随风微微摇荡。
她站在那，就像一幅画，让段黎想起他老家墙上贴的港星照片。
思及此，段黎忽然觉得脑袋一阵眩晕，不得不扶着树干蹲下身。
赵晨曦疑惑地看着他，“你受伤了？”
段黎摇摇头，按着太阳穴回道：“晚边献血的时候给抽多了，有点晕。”
“……”
赵晨曦见他还是清醒的状态，说：“反正你能自己回去，对吧。”
“没事儿。”
“滴滴。”
车来了，赵晨曦收回视线，转身离去。
突然，她被一股力扯住，回首看见段黎用拇指和食指拉着裙摆边缘，他没使劲，见赵晨曦回头，又松了些力气。
赵晨曦对上段黎的眼睛，他有些难受地皱着眉头，急切地看着她，他问——
“我们还会见面的，是吗？”
赵晨曦一怔，被他用这种眼神盯着，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她好想，养一只大狗，只属于她的大狗狗。
一阵风吹过，裙摆微扬，长发拂过眼尾，眼睛痒，心更痒。
连她的声音最后也被卷在风中——
“明天下午六点，照着手机里的地址，来找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