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芜被杀进来的崔翮箍进怀里的时候,总算悄悄松了口气。
他还是出现了。
在决定救彭欢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做好了这样的决定。
她骨子里并非是个清傲固执之人,否则在现代被资本家无限压迫时,她就该义无反顾加入无产阶级斗争了,但事实上她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罢了,有勇气,但也会怂。
与崔翮的争吵爆发过后,他既然没有杀她,她没有死成,那她也没有想过和他到不死不休的地步,最终服软的一定是她,早一点晚一点,总是要来的。
只是如何服软,需要做一些布置。
先前梁嬷嬷替她传了信出去,但是她能联络的只有赵福这个老太监,纪芜并不觉得赵福对她有什幺好感,也不确定崔翮知道她惹了桃花债是否会及时来救她,但是显然今日之事,证明他除了梁嬷嬷,依然是放了眼线在这里的。
彭欢一早听了纪芜的指示就躲在了门口,见到崔翮杀气腾腾地进来,她便抄近路来给纪芜报信。
……
崔翮攒着满肚子的怒火,他甚至是在下朝的路上赶过来的,身上还穿着蓝缎平金的蟒袍。
曹晖这等人,自然不在他眼里,若非顾及如今身份,他便是抽刀砍人大约也做得出来。
他右手紧紧捏着纪芜的纤腰,适才她坐在那人怀里被轻薄的一幕只是回想起来就叫人目眦欲裂,再一低头,见她衣襟半开,锁骨上一道红艳痕迹,崔翮更是气得额边青筋直跳。
他顾不得去管曹晖了,另一只手将她衣襟裹紧,怒道:“你是死人不成?不会喊叫,不会挣扎吗!”
可是再擡眼,却见她满面泪水,盈盈望着他,眼中尽是委屈和可怜,那些责骂的话便都哽在了喉咙口一时进退不得。
纪芜抽泣着哭,反倒没了以往在他面前那些倔强不驯,好似真受了欺负的孩子,一下揽住他的脖子,出口的话语不是辩解,不是回叱,却是他未曾领略过的嗔怒:“你……你怎幺才来!”
她倚在他肩头压抑地哭,身体轻颤着,崔翮浑身都僵了,双手不自觉地便落到她背上,轻轻拍了拍,那些滔天的怒气逐渐在自己也不知觉的时候消弭于无形。
“……我又不知道……是你……让我来这里的。”
纪芜带着泣音的怨怼,此时只像羽毛一般搔在人心上,她惯常不会撒娇的,可是此刻,崔翮却只觉得眼前人无比可爱,心中甚至不免怨怪起自己来,不过是个姑娘,自己当日怎幺就咽不下这口气,叫她来受这份罪呢?
只是哄也不能在人前哄,他拦腰将人人抱起,以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好了,别哭了,还有外人在。”
说罢,两步走过去,又踹了一脚躺在地上的曹晖,面色如修罗:“滚出去!”
曹晖哪里再敢惹他,满头是汗手脚并用地往外退去,崔翮便抱了纪芜坐在床上,整个人将她密密实实拢住,那情形长眼睛的人都看得明白是怎幺回事。
崔扬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崔翮朝他点点头:“去外面守着。”
他才如蒙大赦,将曹晖顺道提溜了,为两人掩好门窗。
这房间本是为了做那等事布置的,自然精致妥帖,锦帐软衾,暖香红烛一应俱全,桌上还有酒菜,崔翮四下望了一圈脸色便又沉了下来,低头见怀里的人还捏着自己胸口的衣服埋着脸不肯见人,便道:
“这地方做什幺的你岂不知,还敢跟人进来,胆子倒肥。哭哭哭,此时倒知道哭了。”
听得他冷言冷语,纪芜好似面带不忿,擡起脸来,既委屈又愤怒:
“他是曹家的公子,我又哪里惹得起。二爷打发我来这里是什幺意思,我岂能不知……倒是你,何故还来这里,又要骂我叱我,左右我们也没什幺干系了。”
说罢故态复萌,又推开他要下地来,崔翮简直要气笑了,将她一把扯回来抱住,咬牙道:
“偏就对我耍脾气是吧。我什幺意思?你倒是说说看啊……”
“反正你就是要作践我,让我伺候他们。”
她偏开头,似带着几分赌气。
崔翮此时只觉身在冰火两重天,听她胡说八道就恨不得打她几下出出气,又爱极她这模样,似撒娇似埋怨地耍小性儿,却藏着依赖和亲近。
当日两人分开时吵得那样厉害,简直是生死不顾了,可是此时此刻,那些叫他这些时日耿耿于怀的话就好似突然就不重要了,皆如云烟般散去。
崔翮叹了口气,一手摸上了纪芜的脸,见她也是双颊微红,眼含春水。
“你啊……”
他俯下身,吻上了这双叫他朝思暮想这些时日的唇,碾转吮吸,这幺多天的郁气一扫而空。
唇齿相依,纪芜象征性地挣扎了下,很快就被他捏住手腕,他一寸寸摸上去握着她上臂,压在她唇上问:“他碰了这儿吗?”
纪芜忙摇头,他又换了地方,握住她一对雪峰:“这儿?”
纪芜摇得更厉害了。
他的手落在她锁骨上:“那就只有这儿了?”
纪芜不说话,一对眼睛却藏着千言万语。
崔翮眼神一暗,冷道:“我可不能容许卿卿沾了旁人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