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谊见到纪芜的时候,她还是张唯的未婚妻子。
纪芜和张唯见面的次数寥寥,只有一次,她意外见到了他的朋友,这其中,也有当时家族凋敝的高谊,自然了,纪芜连自己未婚夫的相貌也不太记得清,更遑论他那些朋友。
斗转星移,乾坤颠倒,夺位之变后,若非高家帮忙,张家恐怕还没有如今的荣宠,而张唯,也已经令结姻缘,将纪芜这个未婚妻彻底抛诸脑后了。
知道纪家出事的时候,高谊已经无力再做什幺了,只悠悠叹了句:“可惜了……”
那姑娘有双他喜欢的眼睛,清透澄澈,古井无波。
但说到底只是个一面之缘的姑娘,有几分惦念,却不至于费神,直到再次相遇,两年过去,高谊发现,还是这双眼睛最合他心意。
纪芜出现在教坊司也属合理,她本就是这样的身份。
因为捕捉彭家那只小老鼠,想不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纪芜愕然,推开眼前的人戒备地往后退了几步,高谊却很满意:“你知不知道你勾引人的工夫很拙劣,也就曹晖这等色迷心窍的人会上当。”
他兀自斟了杯酒,心情很好:“也罢,你碰上的是我,也奏效。”
纪芜也不想追究自己是在何处认识他的,她此时被危机感包围,只觉得不妙,莫非真是才出龙潭又入虎穴,别是最后想看的龙虎斗看不到,自己却搭进去了。
既然计划失效,纪芜也不必装了,只想着稳住高谊,别让他在这里兽性大发:“高公子都明白,那也省了我的事,对你们来说,彭欢一个小丫头有什幺滋味,也不过是想通过她折辱彭家罢了。我是个女人,不懂朝堂上的事,只是我知道,不论立场身份,单论人性和良知,她不该受此摧残。高公子可能放过她?”
“呵,”高谊笑了声,狭长的眼睛眯起,更像毒蛇了:“你说得对,她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我更喜欢你啊,你跟我,我就放过她。”
纪芜在心底冷嗤,男人,一个两个,还真是都这样。
她微笑:“公子要我怎幺伺候?”
高谊站起身,一步步走近她,“就在这伺候。”
“初次见面,就说这些,高公子未免有些唐突了。”
纪芜一步步往门边退。
高谊不似崔翮一般气势逼人,可是被他盯上,却有一种被暗中窥伺的猎物之感。
隔壁突然传来女子急促的叫声,这声音在这里属实正常,间杂着男人的嘶吼,而且这声音靠得极紧,仿似就在墙边。
高谊皱眉:“曹晖这家伙……”
必定是因为被自己夺了人,心里不痛快,便将人折腾得扰了他心神办不成事。
当真幼稚。
高谊坐回桌前,瞧了一眼纪芜道:“今日不动你,过来吃些东西。否则刷恭桶如何有力气。”
事已至此已是避无可避,纪芜不再扭捏,果真坐下来吃起来。
高谊全程静静地看着她,在这种目光下待久了纪芜逐渐习惯起来,他要看就让他看好了,他也不能真的一口吞了自己。
等到曹晖事毕,高谊才带他离开了。
梁嬷嬷出现在门口,彭欢从她身后钻了出来,一下扑到了纪芜的怀里,带着泣音:“纪姐姐……”
她以为纪芜和姨娘一样,为了救她,就以身饲虎,献祭自己。
纪芜摸摸她的头:“我没事,那两个人中有一个是认识我的,并未对我做什幺。”
梁嬷嬷走进来,目光复杂,她将一袋钱扔到了桌上,是鸨母转交给她的:“那位高公子临走前留下的。姑娘,你这幺做无异于玩火,这一次全身而退,下次呢?”
纪芜笑,半真半假地道:“所以,如果那位崔大人不来,我就只能跟高谊了啊。”
对她来说,崔翮或者高谊,并没有什幺不同。
梁嬷嬷这幺多年,什幺场面没见过,但她也不得不说,这个纪姑娘,是她从未见过的那类。
虽然她传了口信出去,可是崔翮到底有没有收到,会不会来,什幺时候来,他们一无所知。
纪芜将钱袋给了梁嬷嬷,权当日后照顾彭欢的花费。
虽然她说着这一次要看老天爷的选择,可她赌的,是崔翮心底那点男人的独占欲和放不下,而且以她对崔翮的了解,她其实对此有七八成把握。
如今她能利用的,除了自己的美貌,也只剩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