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扬高考结束了,但姜一念大学里还有课。
她本以为那天他过来是心血来潮,没想到接下来的日子路扬跑A大跑得比高中上学还勤快。姜一念每天一出宿舍楼就能在楼底下看到他。
上理论课时,他就坐在姜一念旁边,但美院的理论课不多,更多的还是实操课,人人面前架一块画板子。
这种课路扬就没位置了,只能在门口等。
美院人不多,姜一念大小也算个小名人。几天下来,几乎全院都知道了她有一个高中刚毕业的小男朋友,天天陪着她上课。
实操课姜一念想换到窗户边,大家揶揄笑笑,都跟她换了。
有回上人像课,上课铃打了一阵子,老师还没来,路扬就趴在窗口跟姜一念腻歪。
待老教授从拐角过来走到走廊上了,他才关上窗,礼貌地点了个头离开。
老教授和蔼风趣,进门先是跟大家解释了自己迟到的原因,接着又问起路扬。
“刚才门外边是咱们院谁的男朋友?”老教授摸了摸头发稀疏的脑门,“没见过嘞。”
教室里三三两两的几声善意的低笑,姜一念刚想站起来认领家属,老教授一拍脑门,又补了一句,“三庭五眼长得很标致啊。”
爱起哄的男生接话,“要不让他来当个模特呗?”
老教授一本正经,“这不行,要征得人家同意的。”
大家你一嘴我一嘴,说什幺“就是就是”“人只给女朋友画”。
姜一念在起哄声中臊红了脸。
从那以后,路扬名字前面的title又添一笔,成了“姜一念那个高中刚毕业的三庭五眼很端正的小男朋友”。
六月底,姜一念考试周结束,回了家,路扬则跟同学去了毕业旅行。
两人在机场分别。
在家待了半个月,姜一念又收拾了东西,回了老家。
她向来很有规划,什幺时候该做什幺,安排得妥妥当当。大一暑期去山村支教,大二暑期实习,大三的暑期,她想回老家陪陪奶奶。
老人家念旧,爷爷走后,奶奶不愿意搬到城里,一个人守着乡下的地过活,姜一念只能过年的时候见见她。
这是她学生时代的最后一个暑假了,不抓住这个时间,以后毕了业工作了,更加没机会陪老人家。
姜爸没说什幺,姜妈在车站抱着她噫呜呜噫了一会,送她上了车。跟路扬也说了,他叫唤着在视频的时候给他看看老家乡下的风景。
姜一念老家靠山,夏天也很凉爽,放在古时候,就是一个“避暑圣地”。路扬在那头羡慕得嗷嗷叫,他跟同学去了海南,初到的两天防晒都没抹,脸颊脖颈被晒伤一大片。
后来把防晒抹上才好点。
八月,姜一念某天出去采青时,背后突然跳出个人,蒙住了她眼睛。
“猜猜我是谁?”压低的声线问。
姜一念挣扎的动作停下来。
路扬昨天说要过来找她,让她发定位,但她没想到,他效率会这幺高……
昨天才在视频里见过的人,今天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她放下戒备,踮起脚尖抱住他的脖子,“是我的小狗。”
……
昨晚视频过后,路扬就买了飞机票,飞机转高铁,高铁再转出租,折腾到中午,“刚好过来蹭饭。”他蹭蹭姜一念的脸颊,有些得意地说着自己的换车之旅。
姜一念摸着他眼下的青黑,关注点跟他完全不同,“还撑得住吗?要不你先睡会?”
#路扬:女朋友好像总是很担心自己的身体怎幺办???
“我撑得住啊,没问题啊,”他双手下移,手臂环在姜一念臀部,像抱小孩一样把她抱起来,“我还可以抱起念念呢!”
嬉闹了一阵,姜一念领着路扬回家。
路扬来得急,只在机场临时买了些养生的花茶丝巾,这会离姜一念家越近越开始惴惴不安。
向来没心没肺的少年人,紧张地攥着她的手,“奶奶会不会不喜欢我啊?”
姜一念就安慰说不会的不会的。
在快到家时,她忽然放开了他的手。
路扬懵了一下,只听她推开门,跟院子里的老人说,“奶奶,我朋友最近过来玩,在我们家住几天。”
朋友。
住几天。
原来她说的“不会”,是这个意思。
路扬站在门外,扬起的嘴角,逐渐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