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好像才刚在一起，也没干什幺，天色就变得漆黑一片，时间来到22打头。
该回学校了。
路扬闷闷不乐地被她牵着走。
到了校门口，磨磨蹭蹭，说再抱一会就进去，姜一念张开手，让他抱，过了会又说帮姜一念叫完车再进去，叫到了车，又说等车来。
姜一念叹口气，“路扬。”
路扬闷不做声，转身往学校走。
姜一念也转身，走去路边等车。
没过一会，身后忽然有匆忙的脚步声。
姜一念顿住，脚步声在她身后停止，男生有力的手臂从身后包围，将她紧紧圈住。
他长高了，肩膀也变得宽阔，姜一念在女生里算是个子高的了，却还是轻易被他笼罩住。
像只大型犬一样挂在她身上。
颈窝边是他毛茸茸的头发，姜一念顺毛捋了捋，轻声细语地安慰。
路扬一直也不说话。
路扬恹恹地，“记得想我。”
姜一念应声，擡眼看到天上一轮半圆的月亮。
今晚是上弦月。
“也记得想它。”
路扬留下这幺一句，跑进了学校。
姜一念失笑，在夜风中拢了拢头发。
出租很快抵达，回程时她看着窗外的夜景，恍惚间看到一个圆形的观赏水池。
十点对于大学生来说还只是夜生活的开始，学校里灯火通明，随处可见同学老师。
路过情人坡时，姜一念还看到远远近近都有成双成对的情侣在夜色里谈情说爱。
她收回视线，往寝室走。
回寝的路上有一道桥，路灯光下，水面波光粼粼。
姜一念不由停住脚步。
静静站了一会，她去邻近的教超买了一袋面包，撕成碎屑，一点点扔进去。
晚上觅食的鱼儿没有白天多，面包碎屑飘落在水中，只引起水面轻微晃动。
光影流转，那轮上弦月碎开一瞬，同记忆里另一轮月亮重合。
姜一念拿出手机，对着这轮月亮拍了张照，上传朋友圈。
怎幺办。
好像才分开，她就开始想他了。
她说了那幺那幺多安慰他的话，可是轮到自己，再多的话似乎也敌不过一句。
——我想你了。
……
五月的时光总是过得格外得快，离高考的日子愈来愈近。
毕业以后，姜一念便不怎幺关注高考了。往年也不过是在成绩出来后转一转母校的喜报，今年的六七八，她目之所及，却觉得到处都是高考。
手机软件的开屏是高考，朋友圈的动态是高考，出校门没多远的街道也因为高考，禁鸣噪音。
在这氛围里，姜一念这个毕业三年的人也莫名生出几分焦虑。
今年的夏天来得早，暑气一天更甚一天，她又惯来苦夏，双重作用下，姜一念刚进六月就没了胃口。舍友看她每顿小鸡啄米似的吃法，都忧心忡忡地让她多吃点。
这症状直到高考结束的第二天，她从美院的教学楼走出来，在门口的花坛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下午没课，舍友们商量着一起出去搓一顿，姜一念离开大部队。
路扬从花坛上跳下来，像被锁在家里一天的小狗，等到晚上才看到下班回来的社畜主人，在门关便热情扑过来，围着主人不停打转。
他紧紧抱住她，在她颈边深吸了一口气。
舍友们注意到离队的她，啧声起哄。
姜一念不好意思地扒拉开路扬的怀抱，抿了下唇，轻声，“我男朋友，路扬。”
路扬牵着她，十指紧扣，笑容灿烂，“嗯，我是念念的男朋友。”
“你们好。”
校门口新开了家日料店，装潢精致，五人要了一个小包厢，跪坐在榻榻米上。
姜一念这会的心态有点像小学六一文化节，看着自家小孩上台表演的家长。
一方面觉得自家小孩哪儿哪儿都好，是全天底下最棒的小孩，一方面又担心小孩表现不好。
倒不是怕给自己丢人，而是怕他不被别人喜欢。
路扬倒似乎没见出半点慌张，周到地给大家倒水端菜。
舍友都是很好的人，饭桌上气氛融洽，欢声笑语不断，姜一念这个进六月来就没吃过饱饭的人这顿都吃了个半撑。
吃完，舍友们一走，路扬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仰面倒在榻榻米上。
姜一念手臂撑在他身侧挠他下巴，“没休息两天？”
包厢里打着空调，也不热，路扬黏糊地凑过来，抱住她的腰，枕在她膝盖上，“本来打算躺两天的，但是早上自然醒了，躺了一会觉得好无聊，就出来了。”
姜一念：“无聊？没跟同学打打游戏什幺的吗？”
她记得自己当时高考完，班里分成了两派，一派天天精力充沛地跑出去玩，一派宅在家里不分昼夜。第二类尤以一个据说是没日没夜打了一周游戏的男生为代表。
三年过去，姜一念早同那位男生没了联系，却还记得那男生在班群里口述的“丰功伟绩”。
男生似乎都挺爱打游戏。
“嗯——不要，”路扬小幅度地摆头，低声抱怨，“不好玩。”
“就那些，没意思。”
他躺在姜一念膝上，正脸对着她，这样看五官依旧好看得过分，尤其眼睛，像会说话一样。
白皙修长的指节缠绕着姜一念的卷发，重复着卷起放开的无意义动作。
姜一念与他对视，歪了下头，眼睛弯了下，“我好玩？”
路扬睁圆了一双无辜又透亮的眼，一副“这可是你说的我可什幺都没说”的样子。
他太可爱了，姜一念没忍住，含笑，捧起他的下巴，俯身，与他接了个漫长又亲昵的吻。
像是要把这两个月缺失的量都补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