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急,打散了人群,如台球滚进球袋里一般,七零八散的人们就近钻到遮雨的房檐下,等着球局重开。
我跌进一家花店。所有的花都盯着我看,尤其是那一株黄色的向日葵,像在嘲笑我被下雨天摆弄的样子,不过我并不在意,因为我已经在和其中一朵相对了眼——也许我会带走。
“买花?”
一个女人,头发用鲨鱼夹随便夹着,出现在我身侧。
“避雨。”
她走向别处,我继续看我的花。
“老板,包束花。”一个男人闯进来,伞滴着水。
“要哪种?”老板从屋里出来,指指一堆包好的花。
男人转过身,我同他目光浅浅擦过,心被吊起。随后,他擡起手,盛气凌人的像个君王,仿佛一开口就能决定这一群花仙子的命运。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等他点完,我松了一口气,继续看我的花。
“您稍等。”
老板把被选中的花一个个拎出来,用厚厚的纸裹住。花被捆的死死的,男人哼着曲儿。
“慢走。”
花店重归平静,男人消失在雨中。
她走回到我身边。我望了眼门外,雨声缓和了,我该走了。
“你买花?”出门后,雨万一又下大呢,不如再等十分钟,我突然想。
“是啊。”她说。
“还没挑好?”我问她。
她擡头看我说,“都很喜欢”。褐色的卷发盘起来像被抓乱的毛线球,长睫毛下是双灵动的眼睛,让我有些恍神。
“总要挑一挑吧?”我笑。
“你觉得带走哪株花好呢?”她跟着笑。
街上热闹起来,顶着五颜六色伞具的人重开了球局,我有点抗拒加入了。
“你已经带走了。”我留心着我的花,对她说。
“什幺?”她疑惑,眼神柔情似水,溅起点点秋波。
“你看过它们漂亮的样貌,就会记住。记住就是带走。”我在表白,对花。
“那你会带走我吗?”她在试探,对我。
我从留意的花朵上收回所有目光,包括停留在她唇上的,不合时宜地说,“我该走了”。
她扭头瞧了眼雨,我顺着看到对街的书店上的大字,还没读清,就又撞上了她盈满星光的眼眸。我好像不该这幺离开花店——离开我钟意的花朵——离开她。
“你喜欢这朵吗?”她指着一朵名字叫“微光”的玫瑰,浅粉的花瓣围着粉嫩的花芯,像她的唇色。
我点头笑笑。是这朵,从进门就让我在意的这朵。
“我真的该走了。”我说。她让路。
我行至门口,她叫住我,“明天下雨的话,你还会来避雨吗?”。
“会。”
我无意带走任何花,但我邂逅了一朵玫瑰,还私自带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