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迟早要结婚的不是吗?”
“那要看你。如果你不愿,就没人能逼迫你。除非…”我停顿了一下,烟头随即亮起。
“除非你自己屈从”,暗下去的烟头被我移交出去。
“那不是屈从”,烟头在她那里复亮后就被掐灭了,像掐死一只不听话的蚂蚁。“那是人之常情”,她最后说。
我起身罩了件衣服,把灯调到恰好能看到彼此神情的程度。这是我的一种暗示:我的信仰和她的一样,不应该在黑暗中讨论,这没什幺见不得人的。
“所以,你会结婚?”我不打算说服一个有所信仰的人,因为信仰很难证明。但我想了解另一种信仰。
“会吧,我想。”她以一种坚定的语气对我说。
我坐到了离床一步远的椅子上。目光落到她身上时,我瞧见了片刻前在她脖颈上留下的吻痕。“那为什幺要和我做爱?”,她脸上起了奇怪的反应,这倒让我觉得自己才是那个不够开化的人。
“女人和女人做起来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她沿着床头挪了挪身子,和我保持对视。她裸露出来的肩头布满灯光,片刻前令我难以自持的欲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厌恶。
“但是你会结婚的,况且你并不喜欢女人,不是吗?”有些偏离了我想谈论的话题,于是我不由地加重语气。
她听到后便轻笑出了声,“那又怎样?又没有法律规定喜欢男人的女人不可以和女人做爱”。
我无法驳斥她的话,因为事实的确如此,法律不规范道德。我立即调转了话题,“那你喜欢男人?”。
结婚和喜欢男人,是两码事,但很少有人会去区分。
“某种程度上吧。”她说着朝我这边移动着。
我从椅子上起来,倒了一杯酒,“我们不会再见了”。我想,她应该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那把空椅子就在她手边。她停下了一切动作,“为什幺?你不喜欢我吗?”。
片刻前也许我是喜欢的,但现在更多是一种怜悯。“我们不合适”,我抿了口威士忌,看着她。中间只隔了把椅子。
“因为我会结婚?”她从无穷多的答案里找到了最优解,然后问我。
我审视了她一眼,但没有太多含义,只是在确认某样东西。“不是”,我把酒递给她,帮她裹了裹被子后,又坐回那把椅子。
她接过酒,晃了一下,没有喝,而是回到那个问题上,“那为什幺?”。
我有点不明白她这样寻根问底是为了什幺,于是问她,“你喜欢我?”。紧接着,她把酒一饮而尽,而我好像也明白了什幺。
空酒杯被她攥在手里,正朝着我,她喃喃地说,“我会结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