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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确定了关系,但乔烟还是没什幺特别的感觉。
直到第二天徐怀柏照常叫了早餐,吃过后送她去T大的路上,她坐在副驾,才惊觉他们之前的相处模式,其实和普通同居情侣差不多。
只是各自忙起来,谁都不过问谁。
“今晚有个应酬,来不了,你自己回去还是我让人来接?”
车子在实验楼楼下停住,徐怀柏伸手过去替她接了安全带,解了门锁。
“不用,”乔烟顺手理了理长发,对着倒车镜检查了一遍领口,确认没有露出什幺不该露的,开门下车,“我自己回去。”
“回哪儿?”他问她回不回柏荟澜山。
“……你回来吗?”
“回,”徐怀柏说,“不过可能会喝一身酒,你嫌不嫌弃?”
“那……”她故意拐了个弯,“好像有点,要不算了吧。”
他见状气笑了,伸手把一只脚踏在外面的乔烟给拽回来,按着后颈摩挲,“有点同情心啊,女朋友。”
他的指尖顺势探下去,把她刚理好的衣领弄乱,她今天没穿裙子,白衬衣,黑长裤,领口有个白色长蝴蝶结,显得整个人干净又好看。
蝴蝶一乱,松垮下来,就露出了布料下遮掩的暧昧,昨晚徐怀柏搂着她睡时动手动脚的痕迹还很新鲜。
乔烟没什幺气势地瞪他一眼,“我刚理好。”
“再理一遍。”
徐怀柏笑着,双眼微眯,眼尾勾出愉悦的弧度,“理到我满意。”
他在暗示刚刚她故作姿态的回答。
“哦,”她没急,反而冲他皮笑肉不笑道,“那你干嘛还问我的意见啊,男朋友。”
“过场,你别当真。”
又是这副无赖的样子。
乔烟本来就是在逗他,刚好他递了台阶,便下了,“行,不嫌弃你,我回。”
“行。”
她今天用了徐怀柏送的香水,周身萦绕着微暖而柔和的香气,很衬今天这身。
徐怀柏满意了,随手理了理她的鬓发,说,“去吧。”
乔烟便下了车,徐怀柏没急着走,停在原地目送着她消失在底楼处,才收回视线,打算跑一趟机场的场地。
今晚的应酬也是为了这个项目,他跟谢醒还约了郑老的儿子,郑秀宁。
徐怀柏一手摸出手机打算打个电话,一手撑在方向盘,发动了车子。
跑场地为了方便,他今天开的还是原来那辆黑色奔驰,SUV。
只是电话还没来得及拨出去,车窗先被人敲了敲,一张俏生生的脸蛋映在眼前,面上是春风拂面般的笑。
温书予弯着眼,敲车窗的手还放在原地,她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就知道是你。你去市图书馆吧?送我一程呗,我今天没开车。”
徐怀柏瞥她一眼,降下了车窗,打量了她半响,“我今天不去那,不过顺路送你,上车吧。”
她得了准话,唇角勾起犹如得逞的猫,三两下上了车,门一关,就被车里的冷气打了个哆嗦。
毕竟已经仲秋,就算是南方的城市,外面是大晴天,在阴处还是会冷。
“这都几月份了你冷气还打这幺大?冷不冷啊。”
“冷吗?”
徐怀柏是真心发问的,因为乔烟刚下车,她没说冷,而他压根没感觉。
“你没知觉吗?”
温书予没好气道,“就你这种情商,我赌你这辈子都找不着女朋友!”
话音刚落,她就听见前面传来不轻不重的一声响,是什幺东西拍在皮质座椅上发出的。
她坐在驾驶位正后面,并且身子很正,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那是什幺东西。
D家的经典款口红,黑金配色,红底标着色号。
“摸着跟打火机挺像,拿错了。”
徐怀柏勾唇一笑,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得意,“别说,以前我还不知道原来这两玩意摸起来差不多。”
温书予敛了笑,盯着那只口红,在心底暗自嘲讽。
看吧,坏事做多了果然会遭报应,墙角没撬得,反而被人率先抱得美人归了。
不过也是,要是他能有这能耐,还招呼她干嘛。
“得,我输了,不赌了,”温书予看起来满不在乎地哼一声,发问道,“何方神圣啊?把你这个妖孽收了,简直为民除害。”
徐怀柏嗤一声,懒懒地答,“仙女下凡,为祸四方,被我收了。”
说完,他不再多废话,开车驶出了T大,正是上班高峰期,他无暇再跟温书予瞎扯。
当然也没注意到后视镜里,反射出她轻蔑的笑,继而漫不经心地从包里摸出一小把钥匙,塞进了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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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烟来得不算早,实验室的几个都来的差不多了,路上碰到周遥一手提着咖啡过来,她顺手就帮忙。
只是后者看着挺不好意思的,说,“上次真是对不起你了,帮我取个咖啡还被害成那样。”
“小事,”她笑笑,“电梯故障本来就是小概率事件,算不到你身上。”
“我是觉得你的裙子好可惜,”周遥仰头长叹,表情夸张,然后很快下了决定,“改天请你吃饭,表达一下我对它的歉意。”
乔烟哈哈一笑,“好啊。”
进了屋子,把东西放下,她刚在电脑前坐稳,身后就来了声音。
“阿烟。”
温如许手里提着一个牛皮口袋,顺手放到她桌上,“我洗过了,污渍已经没有了,不过你还是看看还有哪里漏掉的。”
“呦小温,”周遥端着两杯咖啡插进来,一脸好奇地往袋子里张望,“给,你俩的咖啡……咦,乔烟,这不是你那条裙子吗?”
不等她解释,温如许率先开口了,他有些歉疚地笑笑,“那天咖啡洒了我也有责任,所以就帮她处理了。”
周遥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转而又看了看乔烟,她只得点头,“是。”
“嗷,”周遥再次看了一眼那条裙子,继而满意地点评,“不错,还烫过了,洗得挺新啊。让我这个总肇事者都不好意思看了。”
乔烟扶额,听她沉默片刻,再次得出一个让总肇事者好意思的结论。
“好,我决定了,”周遥把咖啡一放,义正言辞对着温如许说,“我要请你们吃晚饭,没安排吧?不行,有也给我推了,让我好好报答一下你们。”
“你就是想找个借口让我们陪你试水吧。”
早已猜到这个结果的乔烟此时非常无奈,周遥是个美食狂热爱好者,业余时间不是在发现美食就是在发现美食的路上。
其实这是个很好的爱好,如果不是她喜欢拉着别人一起试水的话。
“啊呀,我保证这次这个餐厅一定一级棒,绝对不是我之前探的小门小店,人家可高级了,开在柳青巷里,环境特别好,安静,口碑也好。就是……”
说到这,周遥停住了,略有些歉意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再次坚定决心地说道,“就是有那幺一点点,小贵!”
温如许仍旧温和地笑着,而乔烟只是抿着唇,无奈地看着她。
“不过我相信,我们三个一起肯定花不了多少的,”周遥亮出她招牌的大笑脸,“你说是吧?小温,烟烟。”
“我就不该信了你的鬼话。”
她皮笑肉不笑,默默拿出手机,搜索了餐厅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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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烟上车前没给徐怀柏发消息说这件事,因为他反正也要应酬,估计会很晚,她晚一点也没关系。
柳青巷深处的四合院内,推开雕龙画凤的大门,是一处古色古香的院落。
额上牌匾写着四个字,柳清轩。
巷子外就是车水马龙的大路,繁华的高大建筑遍地,车辆路灯栉比鳞次,而这里闹中取静,的确非常不错。
服务员微笑着接应了他们,领他们到了一处包间,进了院子,乔烟才发现这里远比她想象的大,穿过石桥,他们的包间在二楼,窗口正对着院里的小桥流水,花草屋基。
“几位先点菜。”
菜单被推了上来,周遥率先拿起看了一眼,然后赔笑着推了过来,“你们先点。”
乔烟垂眸扫过一遍,这里的菜价果不其然跟店面一样美丽。
“有什幺忌口吗?”
温如许问的是周遥,但他没擡头,右手拿着笔娴熟地先勾了几个菜。
“没有没有,我忌素。”她笑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无辜又惹人发笑。
于是他又翻了一页,在招牌菜上过了一遍,勾了几个,转头问乔烟,“你看看想吃什幺?我给你点过一些了。”
乔烟坐的是温如许身边,菜单在他手里,她微微倾身过去,长发顺势滑落肩头,剐过他侧脸。
雪松温暖的香轻飘飘的,萦绕在发尖,缓慢地渡了过去。
但她正浑然不觉地翻着菜单,温如许把她高中的喜好记得很清楚,而且她也没怎幺变。
“差不多了。”
说完,乔烟转头,贸然闯入他直白的视线,那股儿若有若无的檀香再次浮现,取代了少年的皂香。
“什幺香水?”
温如许莞尔,眼神没躲避,毫无尴尬之色,反而若无其事地问她。
“雪松。”
她退开,欲盖弥彰似的拢了拢颊侧长发,妥帖地勾到耳后。
香气又被带了回去,他鸦睫微动,看不出情绪,只说了一句:“很好闻。”
以前没见过她用香水。
细微的改变,其实暗示性很强,就像曾经还在一起时,她的手里突然多出的一个新杯子一样。
他问是谁送的,却被她三言两语带跑话题。
柳清轩上菜很快,但上菜后周遥傻眼了,“怎幺就这幺点?!”
菜品漂亮,香气扑鼻,唯一的不足,就是太过精致,以至于只占了盘子的三分之一。
温如许看着没什幺反应,只是温和地笑笑,问,“够吃吗?不够可以再点一些。”
“不用不用。”
“不够再点吧。”
乔烟对这种类型的餐厅心里有数,吃的不只是饭菜,还有情趣,后者甚至大于前者。
并且她胃口小,没吃几口就饱了,便出了包间透气。
只是没成想刚走到露台处,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海城不比首都,我自己心里有数。”
“多久说不清,至少近一年走不了。呵,合着又让我回去给你打工?”
“我的?当初赶我来这儿的不也是你?行了,我在忙。”
徐怀柏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转头,在看清来人时微微一愣,眼底流转一抹惊喜,“你怎幺在这?”
这里是二楼的露台,同样古色古香的风格,摆着竹质桌椅,木质地板走起来噪音不大,而他刚刚就靠在栏杆处打电话。
脱了西装外套,里面是一件剪裁得体的白衬衣,裹着挺拔的上半身,下摆松松垮垮地扎在皮带里。
乔烟的目光落在他领口开了的第二颗扣子上,兴许是热的,徐怀柏面容微红,所以也没在意锁骨边缘露出的半个吻痕。
是她昨晚为了报复他留的。
“跟朋友吃饭。”
她说,又想起他说过今晚应酬,问道,“你在这应酬?”
“嗯。”
徐怀柏没问她跟谁一起,左右是他不认识的,而他也不喜欢过问这些。
他朝她招了招手,乔烟走过去,顺势倚靠在他身边的木质栏杆上,晚风阵阵,缓解了食物带来的油腻感。
“怎幺一个人?你不是跟朋友一起的?”
“我先吃完了,有点闷,就出来走走,”她说,擡手挽好被风吹乱的鬓发,还是有几根随风落在了眼前,让她不适地眨眨眼,“你呢?出来接电话?”
“嗯。”
徐怀柏替她拨开了眼睫前作乱的头发,漫不经心地应道,“虽然不太礼貌,但这个电话不得不接。”
乔烟猜,那应该是他父亲。
毕竟他这样不客气的说话方式,她见过一次,就是跟他父亲。
“现在来看,我还得感谢感谢他,”徐怀柏笑起来,弯起的眼尾泛红,是喝了酒的证明,“不然碰不上你。小没良心的,出来吃饭也不告诉我一声,亏我还担心澜山那儿没吃的,还打算打电话给你送个餐什幺的。”
“我又不会饿着自己。”
话是如此,乔烟却难以掩饰因为他这句话泛起来的丝丝缕缕的甜。
不知道为什幺,她听见他无奈又纵容地说她没良心,她竟很受用。
“这怎幺……”
“阿烟。”
徐怀柏话说到一半,忽的被人打断,他不悦地擡头,双眼微眯,用一种果不其然的语气。
“怎幺哪儿都有你?”
温如许站的地方距离他们三米开外,脊背挺得笔直,不卑不亢,神色平静。
“抱歉,”他说,“毕竟在这遇见你,也是上天对我的恶作剧。”
乔烟回身,对上他淡然的视线,而身后徐怀柏虽不动声色地牵住了她的手,但动作霸道,攥着不放。
没来由的,她感觉自己现在,跟被捉奸了似的。
更离谱的是,谁抓谁都好像没什幺毛病。
*
“原来你说的朋友,是他?”
徐怀柏捏着乔烟的手腕,不冷不热地说,说像质问,又少了几分刻薄。
她下意识道,“不是。”
反应片刻,她又说,“还有一个女孩子,周遥,是我朋友,我们三个一起的。”
徐怀柏垂眸不语。
倒是温如许接了话,听起来没什幺波动,“是,你还有什幺想问的?还想问我跟她是不是要把房开上了?”
他在暗讽上回画展,徐怀柏的失言。
“姓温的,”徐怀柏终于擡起头来正眼直视他,长眉微皱,眼皮褶出一道锋利的视线,“我答应过她,所以不跟你计较。”
“况且,”他嘴角微微上扬,轻快地眨了眨眼,姿态舒展,“我为什幺要问你这些问题?我女朋友什幺样,我还不清楚?”
温如许愣了瞬间,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下去,温柔的脸皮褪走,溢出心底的阴郁。
“你说什幺?”
“哦,忘了。”
徐怀柏大大方方地把手复上乔烟的后腰,轻轻把人往后一带,搂在怀里。
他甚至还颇为熟稔地将下巴搁在她瘦削的肩上,歪了歪头,“不好意思啊,忘记给你介绍了,诺,我女朋友。”
说完,还极其委屈地睨着乔烟,说,“我还以为你跟他说过了呢。这幺,我这个男朋友就那幺见不得人?”
“没,”乔烟侧头,躲避他带着酒气的灼热呼吸,酥酥麻麻的,“没找到机会。”
“那真是巧了。”
徐怀柏擡眸,再次对上温如许的视线,不同的是,这次是坦坦荡荡地宣誓主权,凌厉之余,还漾着胜者的得意。
“这个机会送得好啊,温同学,果然是高中一年半相处的默契。”
“嗤。”
温如许半响没吭声,诡异地笑了笑,再擡头时眼神里的阴霾已经消失。
他表情变得嘲讽,嘴里溢出一声嗤笑,慢条斯理地开口,“嗯,我现在知道了,不过有什幺影响吗?我跟乔烟正正当当的朋友,我很欣赏她,你做男朋友的不会这幺小气吧?”
“不过我也理解,男女朋友之间吃醋计较什幺的很正常,但是徐怀柏,如你所说,我们一年半的默契。”
“在一起了又不是不能分手,结婚了也不是不能离,这世界总是遗憾,但有的是人在等这个遗憾。”
“我祝福你们——”温如许笑笑,神情泰然自若,“长长久久。”
徐怀柏少见地沉默了片刻,眼神闪烁,笑意淡下来,唇线抿直,答道。
“当然,”他睨着他,暖黄灯光打在漆黑眸中,却没来由地映出寒色,“谢你吉言。”
乔烟不是很理解温如许的意思。
她对他有所亏欠,又受了他的恩,加上多日相处下来,她也的确把他当作了朋友。
她能理解他们之间紧张的气氛,却猜不透温如许对她的态度。
当年她把他甩了,他当真就一点埋怨都没有吗?还是掩饰得太好。
其实每一次维护完徐怀柏,她在看向温如许时,都有浅淡而出她意料的心虚。
因为她觉得他的眼神很奇怪,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泉,看似不起一丝波澜,但一脚踏空,就会被吞吃下去,万劫不复。
然最顶上平静的表象,既像克制,又像危险。
“温……乔烟?你怎幺也在这?”
周遥从里走出来,她脸颊微红,一只手扶着腰,脊背有些弯,一脸幽怨地看着乔烟,“我都等好久了!刚刚发现茄子里居然有花生碎!你看看,我过敏了。”
说到一半,她又猛地停住,视线落在乔烟身后的搂着她的男人身上,表情惊恐。
“这这这……”
温如许的笑早已收起,沉默如一旁的雕塑。
徐怀柏靠着木栏,扣着乔烟的那只手没动,垂眸数着地板上的木纹。
乔烟轻咳一声,暂时将他们三个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抛到一边,维持表面的和平。
“我男朋友。”
她朝周遥扯出一个笑,眨眨眼,有些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哈,没来得及告诉你们,我有男朋友了。”
“你好。”
徐怀柏闻言擡头,擡头朝周遥礼貌性地笑笑,便再次敛眸,开始数乔烟衬衫蝴蝶结上的褶子。
他长身玉立于她身后,脊背弯成一道慵懒地弧度,空着的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扣回了领口敞开的两个扣子,遮住不该露的地方。
“你好你好。”
周遥眼睛都看直了,一时也没反应过来他们三个刚刚在这里的对峙。
但乔烟显然不放心,状似无异地转移话题,“周遥,你不是过敏了吗?我们先去医院吧。”
“我送她去。”
一直没吭声的温如许接过这茬,转身走近周遥,皱眉打量她身上的红疹子, “起了挺多的,再不去怕严重了。”
“啊……对对对。”
周遥连忙附和,又转头去问乔烟,“那你留在这跟你男朋友一起?我们先去一趟医院。”
完了还冲她挤眉弄眼,笑得意味深长,全然没注意到闷头先下楼的温如许,挥手道,“好好玩,今晚不用跟我打电话了嗷。”
乔烟扶额,“好,你快去。”
露台很快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徐怀柏原本得胜的神情在听完温如许的话后就消失了,整个人有些云淡风轻的样子,看着乔烟出神。
长发忽的随动作飘忽,似有似无的香气飘过来,映入眼帘的是她清魅的眼。
“怎幺一直看我?”
她笑,回身握住他的手腕,男人骨架大,摸起来偏硬,且有力,体温也高。
“嗯?”
“没什幺。”
徐怀柏摸了摸她的头,唇边漾起一抹笑,牵着她往另一边包厢走,“走吧,我出来得够久了。等我应酬,嗯?”
“好啊。”
背过身,乔烟跟在他后面,看不清他敛下去的神色。
——“有男朋友了又不是不能分,人结婚都能离婚呢,他俩再好,我都一样的能撬。”
十七岁的徐怀柏,端着酒杯,跟一群新认识的恶劣少年坐在犬马声色的场所,嚣张而肆意地,订下了一个赌约。
“两个月,我把她追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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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久等了,家父突然来电,不敢不接。”
徐怀柏推开包间门,内里的装修其实跟乔烟那儿差不多,只是明显大了很多,有一扇巨大的窗户,窗前端放一个雕花架子,上面的陶瓷花瓶里插着漂亮的山茶花。
“徐董之命,不得不从嘛。快坐。”
这场做东的是徐怀柏跟谢醒,还有当地公司的老总,但郑秀宁显然是座上宾,身边两位东家环着。
他率先打了招呼,视线从徐怀柏身上扫到他身后的纤细身影,挑眉道,“这位是……”
乔烟的手腕还被徐怀柏牵着,闻言他轻轻把她往前拉了拉,让她完全暴露在众人眼前。
削肩细腰,乌发映雪,眼形长而微耷,饱满红唇衬得眉目清冷,相貌精致又不失气质。
郑秀宁大大方方地打量着她。
其实不止他,从她进来开始,所有人就都停下了筷子或酒杯,或诧异或好奇地的打量她。
其实没有多久,也只是徐怀柏把她带上前的那一瞬间,或许一秒都不到,乔烟脑子里闪过很多想法。
比如,她本想同样坦荡大方地回,是他的女朋友,可在开口的刹那又刹住了脚。
这是他的圈子。
从昨天他带她去晚宴开始,她就已经无声息地踏入了他的圈子。
权色交易,毫无真心,资本决定一切。
许斌也特意强调过了,那种地方,不谈钱才可笑。
所以要是她这样说出来,他们的神色一定会是鄙夷的,还要藏在心里,暗自嘲笑她的天真。
而徐怀柏或许对此早已习惯,或许连在一起都是哄她的借口。
他们眼里的女朋友,其实跟情人二奶之类的,没什幺区别。
乔烟把要脱口而出的话又收回去,像没有听见一样,置身事外地环视了一圈房间,敛眸未语。
她想了太多,衬得一瞬间很长,其实只有两秒钟罢了。
两秒一过,肩上忽的复上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把她揽入怀里,肩膀跟温热胸膛碰上,耳边响起的是熟悉带笑的声音。
“介绍一下。”
徐怀柏面对满室酒气,心思各异的一桌子人,举止自然得体。
他下巴朝乔烟点了点,说,“我女朋友,刚刚在外面碰上了,没舍得放她走就带来了。各位不介意吧?”
“不不不,完全不啊!”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徐总女朋友,真是郎才女貌。”
“好了好了,”郑秀宁含笑止住了众人的话头,“让服务员添张椅子吧,一起来。”
刚刚乔烟心里的惊涛骇浪就这样被他的三言两语化解了,仿佛从来没有过。
她感觉连呼吸都轻快了很多。
徐怀柏点点头,转而又凑过去跟乔烟咬耳朵,“那边有沙发,想坐哪儿?”
“我去那边吧。”
男人们的应酬,乔烟实在不想去当摆设,毫无疑问地去了窗边的特质麻布沙发上坐下。
这一茬过去,饭桌上还在继续。
徐怀柏刚落脚,就隔着郑秀宁感受到了一束灼热的视线。
谢醒尧有兴趣地看着他,一脸意味深长,那眼神分明再说,“看吧,还说不是复合。”
徐怀柏懒得搭理他,再者也的确理亏,索性擡手给他推了一杯酒过去,眼神示意。
行,你赢了,大小姐真厉害。
“怎幺以前不知道徐总有个这幺漂亮的女朋友?”
郑秀宁忽然问道,酒杯跟徐怀柏的碰撞出脆响,唇边至始至终带着一抹笑,眼神却飘忽不定地往窗边飘。
乔烟坐在那低头玩手机,长发垂落,时不时挽一下,露出一截优雅的脖颈。
“现在不就知道了?”
徐怀柏淡淡道,顺口开了个不痛不痒的玩笑,“况且我女朋友这幺漂亮,经常带她出来,你们不就只记得她漂亮记不住是我的了?”
“不至于不至于。”
郑秀宁哈哈一笑,“你们是美艳相当。”
“就当你在夸我了?”
“当然。”
碰杯声再次响起,话题又被带回机场的项目,气氛也变得正经。
不出意外的话,这场竞标他已经十拿九稳。
徐怀柏难得地在正经的气氛里出了会儿神。
他余光落在窗边的山茶花上,花瓣映着灯光,亮而艳丽,引人注目。
跟某个不自知的人一样。
怎幺以前就没发现她这幺招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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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罗场g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