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触的问题解决了,只是现在最难解决的是流窜于两人间,烦闷得叫人焦躁的沉默,与那又勾引起她躁热回忆的阳刚香气。
这样的躁热让段宴若一秒也不愿与左砚衡多加接触。
但不接触的结果,换来的是无止尽的尴尬。
段宴若一度想装睡,但这招太过小孩子气,想了想便就此做罢。
最后寻出自己刚买的书,在昏暗的车厢内看了起来,以此转移对于左砚衡的注意。
只是看不到半刻钟,书便被一只大掌给抽走。
“鬼妖志异?看这种怪力乱神的书,是想当师婆道姑?还是想当口若悬河的说书人?”
左砚衡翻阅了下那本书的内容,没五秒便将那本书给丢入车厢的深处,顿时便失去了踪影。
不理会左砚衡的嘲讽,爬至车厢底,将那本书给寻回,抚平上面的折痕,才缓缓解释道:“小主子爱听故事,奴婢所知的故事都快讲完了,不看些书补充一下新知就要江郎才尽了,况且讲些鬼怪之事,吓吓孩子,孩子会听话些。”
段宴若的话,他竟感到有理。
毕竟那些忠孝节义的故事,对左瓷欣那臭ㄚ头跟耳边风一样,听了只会左耳进右耳出,一点教化的作用也没有,所以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告诉她这世上有鬼怪,孩子不乖这些东西就会爬出来抓她。
她虽顽劣,但却胆子极小,相信听完后绝对会乖顺许多。
没想到她对付他妹子还真有一套。
“妳平时都说些什幺故事给瓷欣听?每次我问她,她都不愿跟我讲,既然说书人就在眼前,到府还有一刻钟的时间,愿意分享一个来听听吗?”
段宴若没想到他竟会这样要求,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讲什幺故事给他听才好。
为此她沉默了半响,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等得不耐烦的左砚衡,忍不住开口冷嘲道:“怎幺?难道那些故事还挑人讲?”
她连忙摇摇头,“奴婢只是一时不知要跟世子讲些什幺故事罢了。”
“那就讲妳昨日跟瓷欣讲的那个故事好了。”她就是为了想听那个故事的结局,催着周启森带她回去,想必那故事绝对有引人入胜之处。
段宴若一听,双眼便敛下一暗,“或许我不应该讲这故事的,毕竟对孩子来说,结局太过残酷了。”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没在第一时间跟左瓷欣讲结局,实在是因为她讲不出口,虽这故事动画已赋予它更完美的结局,但她却认为那结局过度完美,缺乏了真实性。
这个世界的人,人人早婚,若不即早让左瓷欣接受些现实的洗礼,到时梦幻的肥皂泡一破,只怕她会因为承受不了现实的残酷而崩溃心碎。
所以她希望靠这故事让满脑子梦幻的她,对爱情实际些。
可每当一接触到她对爱情坚定崇信的双眼后,又不忍心破坏她的向往。
这就是她为何将美人鱼这经典故事,拖至了六年,直至昨日才讲的缘故,实在是故事的真实,严重挑战着孩子对现实的承受力。
“结局到底有多残酷?我洗耳恭听。”
看了眼频频催促她的左砚衡。
忽然想起,较真实那版的故事结局,对于眼前的男人或许能起些教化的作用。
思索了会儿,她便为他讲了美人鱼的故事。
讲美人鱼在一场大海风暴中救了王子,为了与王子再次相遇,她以自己美妙的声音,与巫婆换来一双人类的脚。
只是一阵的阴错阳差,王子爱上了在岩礁发现他的女孩,并将她误认为是真正的救命恩人,最后甚至向女孩求婚。
这让美人鱼痛彻心扉,她的姊姊们不愿美人鱼如此痛苦,便向巫婆换了把短刃,告诉美人鱼说,只要在日出前,将这把短刃插入王子的心脏中,便能变回人鱼,并要回声音。
但美人鱼实在太爱王子,对他根本下不了手,最后宁化为泡沫,也不愿伤害王子,并成全他错认的爱情。
左砚衡听完这故事,便陷入了沉默。
段宴若看左砚衡思索的神情,便晓得他显然是听懂这故事里的暗喻。
本想直接点破,要他别执着那已然不属于自己的爱情,学着美人鱼,成全王子的心胸。
但成长就是在自我思索中开始,她还是别直接点破的好,让他自己好好想想才是最佳的途径。
两人便一路无语直至回到王府,在要下车前,左砚衡才徐徐开了口,但才开口,便又止了。
只淡淡说了‘那故事’这三个字,人便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这让段宴若忍不住开口轻喊了下他:“世子……”
左砚衡听到她的叫唤,擡起头,一脸若有所悟地看着段宴若,才又开口:“妳就按这结局直接跟瓷欣讲,她需要些刺激才会长大。”话落,人便迳自下车,消失在车厢外。
看着他急匆匆离去的背影,段宴若知道他已然有所顿悟,只是有些思绪尚存在浑沌中,需要更多的时间去细细解开。
真心希望他能从那故事中得到些许启发,别再继续钻牛角尖了,也别再伤害其它无辜的人了。
例如:她。